在蕭文明的逼迫之下,容良如最終還是出發了。

而他出發找的第一個人便是那位工部的曹大人。

曹大人的屁股果然不乾淨,蕭文明只是稍稍給他透了個底,他便已嚇得屁滾尿流,「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但求蕭文明放他一條生路。

原本這些禍國殃民的傢伙,蕭文明向來是最不屑一顧的,只是現在蕭文明有求於他們,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那麼有些事情就不能做的太絕了,還是饒過他們這一回,給他們一個機會吧!

就這樣,按照剛才的順序,蕭文明半是陪伴、半是押送著容良如,一連見了好幾個官員,反覆命令他們必須在明天一早便把替戴鸞翔說話的奏章遞上去,蕭文明這才稍感安心,終於肯離開洛陽返回大營了。

此刻已是午夜子時,每天的宵禁已經執行了好一會兒了,也幸虧蕭文明從看門的御林軍關係還好,這才能夠一路無所攔阻地來到了洛陽城外。

蕭文明手下蕭家軍的子弟兵們,做事十分靠譜,有時候甚至要比蕭文明本人都更加靠譜一些。

出發去洛陽城裡之前,蕭文明和溫伯明安排他們就在中軍大帳裡抄書,這些兄弟還真就乖乖地留在這裡抄寫,並且這麼一抄就是兩個多時辰,而且還是二三十個兄弟同時抄書。

這就差不多就有點多執行緒、多核心中央處理器的意思了,這短短的時間裡面,已經把六大箱子書抄了有四分之一的進度,要是再繼續這麼抄下去,到明天上午一定是能把所有的書全都照抄一份的。

蕭文明見狀高興,撿起疊在桌上的幾張紙一看,卻搖起了頭——只見這張紙上的筆跡歪歪扭扭,勉強看得清是幾行字,書法水平固然是談不上的,就連整潔齊整也未必能做到。

不過這也不能怪這些子弟兵,他們不過粗通文墨而已,《百官行記》裡面的很多字詞他們壓根都不認識,不過是照貓畫虎罷了,能夠抄寫到這種程度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蕭文明剛看了幾張紙,戴松便闖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幾位戴家的親兵,肩上扛著幾條豬腿,也不知是他從何處弄來的,大概是要在這裡烤熟了,給這些抄書的兄弟打牙祭。

戴松這孩子還是很懂事的,可並不只是一員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武將,他知道這些抄書的兄弟連同蕭文明和溫伯明,一大半都在替他的父親做事,他當然會有所表示。

見戴松來了,蕭文明一面感謝了幾句,一面將方才進城的情況,簡單地同他說了:「小戴將軍,我和溫先生都已經盡力了,明天或許會有轉機,你且稍安勿躁。」

戴松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聽到蕭文明的介紹也知道蕭文明現在已經是冒了一些風險了,並且把可以施展的手段全都上了,原本人家就是來幫忙的,也不能過於苛責,更何況蕭文明這邊,也的確是無法再苛責了。

於是戴松恭恭敬敬地向蕭文明和溫伯明行了禮,感謝了幾句,又嘆息道:「沒想到父親果然是被陰謀詭計所陷害的,可救他出來仍舊要靠陰謀詭計。父親為人做事光明正大,要是被他知道,我們為了救他出來無所不用其極,說不定還會被他訓斥幾句呢……」

蕭文明卻勸說道:「小戴將軍也不必憂慮,如今萬事皆已具備,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戴元帥又並不是迂腐之人,小戴將軍這樣做,乃是出於一片至孝之心,元帥是不會怪罪的。他要是真的怪罪起來,小戴將軍儘管把髒水往我頭上破就是了。」

「哈哈哈!」一旁的溫伯明笑道,「蕭兄,這話說的遠也沒錯。只可惜蕭兄身上的黑鍋又夠多的了,有道是蝨子多了不怕癢,反正什麼錯都是蕭兄做的就對了。」

被溫伯明這麼插科打諢似地說了幾句,戴松的心情也變好了:

「對、對、對!反正父親怪誰也是不會怪到蕭爵爺身上的,到時就委屈爵爺了。」

蕭文明也跟著笑了起來:「都怪溫先生話多,你看我又把戴元帥也得罪了。」

說著,蕭文明看著溫伯明,卻見這位平素瀟灑個儻的名士的臉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溫先生怎麼了?是想到什麼事了嗎?」

溫伯明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慎重:「蕭兄,我是在想,要是替戴元帥和小戴將軍承擔責任,那問題不大,可要是別人的黑鍋也讓蕭兄背了,那可如何是好啊?就比如說康親王那邊……」

此言一出,對蕭文明真的有如醍醐灌頂。

康親王現在也有一部分的《百官行記》,雖然數量並不多,但也足以讓他知道其中的內情了,並且康親王突然出現,想必同六麻子的殘餘勢力,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那麼掌握了足夠的線索和資源的康親王,想要害一害蕭文明豈不是會變得異常容易了嗎?

萬一他倒打一耙,反倒說蕭文明是六麻子的盟友,甚至牽連到白炎教,那還得了?

「蕭兄,這個險你可不能冒!」說著,溫伯明便將在容良如的府上替蕭文明寫下的那一份奏章,從懷裡掏了出來扯了個粉碎,一邊放進了中軍大戰的炭盆裡燒了個乾淨,一邊說道,「我別有對策,這封奏章我用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