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又對帳中那麼多的官員說道:「不過大家也並不是白跑一趟,這一回,參觀了蕭文明的營盤,也總算知道行軍列陣打仗的學問,並不遜色於一篇錦繡文章。能有這樣的認識,也是不虛此行啊!」

衛玉章權傾朝野,掌握了那麼高的權力,卻始終能夠屹立不倒,也絕非偶然。

今天他出現在洛陽城下,調解蕭文明和康親王之間的矛盾,又對其他的文官有所限制,歷時不過短短的一個時辰,卻將各方面的勢力全都打壓敲打了一遍,同時也展示了自己的權威。

就這番手腕和權謀,蕭文明不知要學多久才能學會呢!

然而衛玉章的表演仍舊沒有結束,文官離開蕭文明中軍大帳的時候,他走在最後一個,叫來溫伯明,在他耳邊好聲低語了一番,這才緩緩離開。

蕭文明和康親王兩人,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老相國的身後,一直把他送進了玄武門。

送走了衛玉章,康親王再無忌憚,冷笑著看著蕭文明一樣,一句話沒說,便讓王府護衛帶著兩箱子《百官行記》,也進了玄武門,又讓被他調出京城的御林軍各自歸位、恢復原狀,一言一行之中帶著明顯的傲慢。

被康親王帶走了兩箱子《百官行記》蕭文明當然是沒有辦法索回了,這麼多年了,被蕭文明吃下肚子的東西還是第一次吐了出來,讓他好生鬱悶,抬起腳就把路邊的一塊石頭踢飛了好遠。

這時溫伯明從後趕上,略帶神秘地對蕭文明說道:「蕭兄,你知道老師臨走前,對我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蕭文明不耐煩的問道。

「老師說了,蕭兄和康親王在爭奪些什麼他心裡一清二楚,只是茲事體大,即便是他老人家也不便干涉。並且此物一旦運用不當,就要動搖國本,要蕭兄不可隨性亂為,康親王那邊他自然也會派人去帶話。」

「哦,原來這樣啊……」蕭文明不冷不熱的說道。

溫伯明的話,其實並沒有什麼新意,就憑衛玉章的根基和耳目,他知道《百官行記》可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在此前提之下,他今天的舉動,先是將蕭文明和康親王敲打了一番,也算是明哲保身了,隨後轉身就走,兩手乾乾淨淨,又不用負任何的責任,這一番作為可謂是老辣至極。

這在衛玉章的角度上來看,固然是極好的展現了自己的手段,可蕭文明卻有一種被玩弄的無奈。

於是蕭文明冷笑一聲:「嘿嘿!真不愧是衛老相國啊!看樣子我和康親王這樣的一番爭鬥,不過是在他老人家面前演了一出猴戲罷了……我就是如來佛祖手掌心裡的孫猴子,縱有天大的本事,還能翻得出他的手掌心嗎?」

溫伯明卻道:「蕭兄何必如此洩氣?師傅剛才叫你不要亂動,可並不是叫你完全不動啊!如果老師真想要打壓蕭兄的話,那自然可以將那些《百官行記》全都收走,可現在東西還留在我們手裡。看樣子老師也想借蕭兄的手,在朝廷裡攪出一番動靜來呢!」

「哦哦!原來這才是衛老相國的本意嗎?」蕭文明似乎略微有了些精神,隨即又嘆息道,「然而老相國充其量也只想把我當成一把鋼刀,用來殺了人之後便成了看著討厭的兇器,搞不好隨手就會扔到哪個茅坑裡頭去了。」

「那倒也不至於,如今朝廷裡暮氣沉沉,老師又一向對蕭兄頗有褒獎。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真的要卸磨殺驢,也還沒到時候呢!要是我說,咱們與其在這裡長吁短嘆的,還不如把那八箱子《百官行記》翻出來看一看!」

「這倒也是,就當看西洋景吧!只是這《百官行記》記載的都是朝廷百官犯下的罪證,咱們看了之後是不是還要再彙報給衛老相國呢?」

「要不要彙報?全在蕭兄的一念之間。不過要我說,還是應當知會一聲的,其實不必掩飾,師傅是在利用蕭兄,蕭兄不是一樣可以利用老師嗎?一樣的話,從老師嘴裡說出來,那要比蕭兄有用的多,難道不是嗎?」

溫伯明幾乎已經是把話挑明瞭講了。

其實就是這麼一回事。

大家都是聰明人,各有各的目的,互利互惠、豈不美哉?

衛玉章想要借蕭文明的手,攪和一下如今的這個官場,或許還可以趁勢打擊一下政敵。而蕭文明自然也可以借衛玉章的嘴巴,在要挾百官之時,也可以保一保還被關押在皇城司裡的戴鸞翔。

這兩個行動其實並不矛盾,而是相輔相成的。

並且現在反正閒著都是閒著,那就把辛苦拿到手裡的《百官行記》先從頭到尾瀏覽一遍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