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衛玉章本人看來,有他這麼個當師傅的在朝廷裡,再有溫伯明本人的真才實學,博取一個功名這種在別的讀書人看來難比登天的事,在溫伯明這邊不過是邁開雙腿、唾手可得而已。

而只要溫伯明考取進士,一路都可以有衛玉章提前準備鋪路,讓他順順利利參知中樞事務,成為朝廷棟樑。

這雖然多少有些提攜弟子的私心,但也是為了防止明珠蒙塵,是在替朝廷培養下一代可以挈領的人物。

為了這個目的,當然提前做些準備了。

蕭文明見溫不明這位許久未見的朋友也在這裡,知道到了緊要時刻,他必然能出面給自己說幾句話,一時心中大定。

而溫伯明見了蕭文明的面,也是心裡高興,趕忙從書桌邊站起身來親自替蕭文明和戴松搬來椅子,又沏上了茶端到他們的手中。

戴松接過茶剛想一屁股坐下去,可他的屁股上卻像長了彈簧一樣,一沾椅子的面,整個身子便彈了起來,幸虧他武功不錯,否則動作這麼大,非得把手裡的茶灑了不可。

衛玉章嚴肅端方,待人處事十分嚴格,就連皇帝在言行舉止上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都敢當面指出,在他的面前,蕭文明也不敢過於失格。

因此他見戴松的動作這樣大,蕭文明趕忙半是提醒、半是詢問地說道:“小戴將軍,你這是怎麼了?這凳子坐起來不舒服嗎?”

戴松如實回答道:“不關凳子的事,只是這幾天我在馬上顛簸得久了,屁股被馬鞍磨破了皮,今日的一場血戰,腿上又受了些傷,因此才沒法坐下。不過在老相國面前,也沒我這等晚輩坐著說話的範兒,我還是站著好了。”

戴松這幾句話說的極為得體,衛玉章也十分隨和地點點頭:“那你就請便吧。”

說著衛玉章便扭頭望向蕭文明,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蕭文明,在通濟渠邊那一章你到底是怎麼贏下來的?你老實告訴我!”

看樣子“仰賴聖上鴻福齊天”這種昏頭話,騙皇帝可以,騙衛玉章這種老狐狸確實不行——那種虛頭巴腦的馬屁話,在這位洞悉人心、見慣了世面的老相國面前,根本就過不了關。

可即便是衛玉章,恐怕也難以理解火炮這種利器的威力和原理,因此蕭文明非但不願意在細節上多談論,甚至連火炮這樣兵器存在的本身都不願意在衛玉章面前提及,而是說出了另一個細節。

“老相國,卑職不敢隱瞞,這回戎羌能夠逃走,全靠我和那邊的達多王爺有些交情,同他好一番討價還價之後,他才懾於我大齊的國力,又考慮到戎羌局勢不穩,這才提兵回去了。”

蕭文明的話依舊讓衛玉章將信將疑:“哦?是嗎?有那麼容易?戎羌就一定聽你的?”

老相國還是厲害,蕭文明就是有一點隱瞞,也沒法逃過他的眼睛,那麼幹脆就明說了吧!

於是蕭文明說道:“其實談判之前,我是耍了些小手段、小計策,贏了戎羌一陣,已是將戎羌的達多王爺嚇住了,他這才答應了我的條件。至於我用的是怎樣的手段,怎樣的計策,我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老相國要是有興趣,下次可以親眼去看一看,自然就一目瞭然了。”

“對,對。老師,蕭兄說的對。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時溫伯明也幫腔道,他對蕭文明和他的臨海屯太瞭解了,一瞬間就猜出了蕭文明贏下戎羌所用的方法:“那樣的手段,學生是見過的,若是順利施展出來,或許真的可以嚇退戎羌,老師要是有興趣,學生可以陪老師去看一看。既可以看看蕭兄訓練軍隊的本領,老師也可以出去散散心。這一天天的待在書房裡處理政務,也太悶氣、太無聊了……”

溫伯明之於衛玉章,幾乎得到了溺愛一般的信任。

聽溫伯明說了這幾句替蕭文明開脫的話,衛玉章就暫時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你們這兩個年輕人啊,一件小事,還搞得這樣神神秘秘的。罷了,要是老夫有空出去散散心,一定如你們所願,親眼去看看蕭文明到底有幾分成色!”

先對付過這一陣,蕭文明還有幾句心裡話要講,而第一句話便事關重大:“老相國,今天在勤政殿裡,又有康親王在旁邊,有些話,我不敢也不便明說。康親王說的好聽,實際在城下那一戰,他已經失敗了,全靠我這邊贏了一招半式,才把戎羌下走,否則這局面鐵定是一敗塗地了!”

蕭文明的話衛玉章不是不相信,而是太相信了。

康親王趙希就是衛玉章看著長大的,他有多少才能、他是怎樣的性格,衛玉章一清二楚,然而有時候越是實話,就越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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