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眼見過尚方寶劍,一看就知道馮海峰拿的是真貨,趕緊命令大家倒頭就拜,朝著這一隻冰冷的物件,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蕭文明心裡明白尚方寶劍具有何種的許可權,幾乎就代表了皇帝本人的意志,只不過他連皇帝本人都不想跪拜,更何況是這一口平平無奇論鋒利程度還不如自己所佩戴的戰刀的尚方寶劍嗎?

不過大家都跪拜了,蕭文明也就只能隨了大流了,隨便磕了兩個頭就站了起來。

馮海峰原本就是個派頭十足的人,現在手上又有了尚方寶劍,就更是不可一世了,兩隻眼睛簡直長到了頭頂上,對眾將官朗聲說道:“傳聖旨,請大元帥戴鸞翔入宮覲見。不得有誤!”

馮海峰的話並沒有出乎戴南翔的意料。

他脫口而出道:“馮大人乃是天使,傳的又是聖上的旨意,做臣子的,當然應當謹遵不備,此乃是本分。然而眼下大戰在即,我這邊實在是走不開,可否請馮大人寬容片刻?待我戰勝了戎羌,便立即進宮面聖,不知馮大人可願行個方便?”

馮海峰鐵青了臉:“大元帥,我不過是個傳命的人,哪有權利給大元帥寬容?皇上的旨意說的很明確,就是要請大元帥即刻覲見,我也要立即回去覆命,大元帥還是早點出發吧!”

戴鸞翔剛才低三下四的話說了等於沒說,當然會讓這位極有心氣的統帥心裡不愉快。

然而他還有求於人,不便當場發作,便又說道:“馮大人可否替我代奏一句,就說戴某絕不是在抗旨,只求聖上能夠寬限一日,讓我將這一仗打完。一天,就只需要一天,一天過後,我自然會到皇上面前領罪!”

戴鸞翔已經是幾乎在求情了,可馮海峰依舊拿腔作勢地擺出冷麵無情的樣子:“戴元帥,我不過只是一個傳話的人,沒有任何權利做別的任何事情。元帥還是快走吧,要是再拖延,就怕我手中這口尚方寶劍不答應!”

馮海峰的這幾句話就帶有了威脅的成分了,可惜他威脅錯了人,也選在了不該選的地方。

他的話音剛落,中軍大帳裡的諸位將軍,便是一陣譁然。

他們所憤怒的無非就是眼前的這個馮海峰,連一點人情都不講,非要一本正經來個公事公辦,這不找人嫌棄嗎?

甚至有一個原本是山賊出身,後來由戴鸞翔親自招安才做了軍官的傢伙,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擠開人群伸出手指,指著馮海峰的鼻子就罵:“你他 媽的是個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地方?”

馮海峰當然不甘示弱,立即斜著眼睛反罵道:“你又是什麼東西?我是替皇上傳旨的欽差,你膽敢出言不遜,便是唯抗聖旨的反賊!”

“反賊?反賊老子又是不是沒當過!罵你這個欽差算什麼?老子還要殺了你呢!”

看來這位將軍在眾將官中的人緣還算不錯,一聽他說了這麼句狠話,立刻就有別的將軍隨身附和:“殺了他!殺了他!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

馮海峰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

他被這麼多從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戰將圍攻,還能保持冷靜,可跟著他一道來的跟班,就沒有這樣的氣度了,看著這些將軍義憤填膺,眼睛裡似乎要冒出火來,這幫原本都是作威作福的皇城司的人,都禁不住嚇得腿肚子打顫。

誠然,這些將軍手下有的是兵馬,就是當場把皇城司的人都殺光又能怎麼樣?

他們手裡沾的鮮血夠多了,殺的人數也數不清,不在乎再多這麼幾條性命。

至於殺了欽差,朝廷有何發落、皇帝有什麼說法,那都是後話了,這幾個皇城司的人死都死了,屍首都涼透了,皇帝怎麼發落,他們同他們本人也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隨著這些將軍們的步步逼近,皇城司的兵丁們嚇得不由自主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橫在胸口、護住安全。

“喲?敢在老子面前亮兵刃,有點意思……兄弟們,咱們也亮亮兵刃,給他們瞧瞧,咱們也不是吃素的!”

說罷,一種將官“噌楞楞”也抽出了自己的刀劍。

皇城司的兵丁,大多是京城裡高官、勳貴、富商的子弟,有沒有紈絝之氣先不必去說,可他們的兵刃卻都是裝幀精美的玩意兒,不能說是中看不中用,但至少也是神大於形。

而戴鸞翔手下的將官們,則都是一刀一槍從死人堆裡拼出來的功名和地位,都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人物,按照後世的說法,稱他們一句“兵王”毫不為過。

皇城司的那些兵丁,在這幫子將官眼裡,就是一堆只會咋咋呼呼亂叫的小雞崽子,毫無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