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重男輕女,無論是朝堂還是家庭,但凡是女人當家,不管能力怎樣,都會先給她安上一個大逆不道、破壞祖制的帽子。

在這個不利的大前提下,當家的女人要是把事情辦好了,或許還能減少一些曾經的非議,可要是把事情辦砸了,各種惡名髒水就會劈頭蓋臉一樣的過來。

即便在他這個位置換上一個男人,也未必能做得比他更好……

就好像今天,現在河神廟裡坐著的,都是黑旗軍的頭面人物,並且有一個算一個,都是褲襠裡安的卵子的,可又有哪一個這時候敢站出來拍著胸脯說:“由我來當家,就一定能比‘姑姑’強”的呢?

對於這種固執的固有影響,蕭文明沒有辦法去反駁,也很難反駁,畢竟這種東西就好像是像鋼印一樣,先要從腦海中抹除掉,哪有那麼容易?

那就乾脆來個反客為主。

蕭文明剛才進廟的時候就看見李全也坐在河神廟角落裡放著的一張破椅子上,這次正好可以拿他出來說話,先給他反將一軍。

“喲!沒想到李全李鐵槍在這裡。推舉新頭領的事兒,你怎麼說?你覺得誰合適?這可是你們黑旗軍的大事,你要小心回答。”

李全眉頭一皺:“你說的沒錯,可這是我們黑旗軍的大事,同你有什麼相關?”

“我說李全啊,你他媽的怎麼說來說去,就這幾句話,能不能換換臺詞?我耳朵聽的都起了老繭了!你說我是外頭人,那麼我是你們姑姑結義兄弟的事情我也不同你爭論了,就請個你們自己人出來說話,這總行了吧?”

說著,蕭文明把手一揚,門外的林丹楓和宋星遙心領神會,一左一右夾著陸大石,也進了河神廟。

陸大石同這裡的人幾乎每一個都認識,按理說沒什麼好緊張的。

只是他自己心裡明白,他馬上就要揭穿一項重大的隱情陰謀,事關黑旗軍的前途,因此也緊張得渾身發顫,要是仔細看,甚至能看見他的腿在發抖。

所以說一個人的膽子大不大,光看其人能不能殺人、敢不敢放狠話是沒用的,只有把他安排關鍵的大場面裡,看他的反應是否從容,才是最有效的。

看陸大石這副慫樣,蕭文明唯恐他掉了鏈子,便給他打氣道:“陸大石,有什麼話你儘管說,當著你家姑姑的面,又有我給你撐腰,有什麼話不能明說?”

聽了這話,陸大石才略微定了定神,嚥了口唾沫,說道:“諸位,我想說的是,咱們楊頭領可不是害病死的,乃是吃了歹人給的丹藥,被毒死的!”

陸大石這句話,就好像在茅坑裡扔了個炸彈,讓原本就十分嘈雜的河神廟一下子就炸開了鍋,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弄的這個正在討論黑旗軍前途命運的官渡鎮的河神廟,儼然一座菜市場。

不過蕭文明也正好趁亂可以觀察一下市場裡個人的態度。

市場裡,幾乎人人臉上都掛著震驚的表情,但是每個人的震驚卻又似乎各有差異——有的是由內而外、有的是由外而內,只可惜蕭文明的閱歷還不強,沒法從這些表情的細微差別中,讀出背後的潛臺詞……

這時同整件事情最相關的楊妙真卻忍不住了,低聲喝道:“安靜!”

怎麼不說楊妙真是現在主持大局的最好人選呢?

就這兩個字一出口,在場之人無不閉住了嘴巴,方才那幅嘈亂的局面,一下子恢復了秩序,要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在場之人,恐怕都做不到這一點。

在一片寂靜中,楊妙真問出自己的問題:“我哥哥服用丹藥,這件事情我怎麼不知道?陸大石,你是我哥哥貼身的護衛,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你給我講個明白。”

這個問題其實蕭文明也一直想問。

以楊妙真的精明能幹以及同楊安平的關係,楊安平服用丹藥,楊妙真不可能不知道,也不會不去阻止,似乎有說不通的地方。

可陸大石卻道:“回姑姑,這是楊頭領有意叫我等瞞著姑姑的。大約是楊頭領活著的時候,就怕姑姑勸他,因此服丹之事,就叫我們兄弟幾個一直瞞著你。再加上姑姑這小半年忙得很,一直都走在外面,所以姑姑不問,我們也就不提起了……”

古代通訊不便,楊妙真遠隔千里之外,無法掌握哥哥的近況,才是正常的。

“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