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既然毅親王……”話說一半,蕭文明忽然發現不對勁,幾乎驚叫起來,“什麼!毅親王來了!你說的是哪個毅親王?”

在這大齊朝內還能有幾個毅親王?不就是當今皇叔毅親王嗎?不就是那個同蕭文明頗有些交往的毅親王嗎?

這基本上就是大齊朝廷上下的一條共識了。

就好像收到了皇帝的旨意,還要開口問:“是哪個皇帝下的旨?”——這就不是辦事謹慎不謹慎的問題了,是在自己找死……

其實毅親王受了皇帝的旨意,統籌平定白炎教之事,蕭文明是知道的。

他甚至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早。

但是毅親王這樣的身份地位,一舉一動都是震天動地,不可能毫無徵兆地就來了,而且一來就來到了同白炎教作戰的最前線。

蕭文明現在的耳目距離他設想當中的還差得很遠,卻並非完全沒有耳目之人,並且憑自己和毅親王的交情,這位老親王要來的話,十有八九是應該提前通知自己的。

然而就是在這種毫無徵兆的前提之下,毅親王就這樣驟然駕臨,這般神龍見首不見尾……

嘿,別說,還真是毅親王的作風……

正如曹瑞所說的那樣,毅親王這種身份的人,他只要一來就可以立即將軍權從桑淳元那裡奪得乾乾淨淨的,而桑淳元不可能有半點怨言。

並且據說毅親王年輕的時候也是上陣打仗的,是皇室之中難得通軍務的人才,既然由他指揮作戰,就不知要比桑淳元強出多少

倍去了。

派曹瑞從山上過來救援蕭文明,想必也是出自於毅親王的手筆。

果然不出蕭文明的所料,只聽曹瑞說道:“老親王叫我過來給你帶個話,就說蕭千戶的功勞,老親王那邊已經記下了。白炎教主力已經被包圍住了,這便是蕭千戶的功績!他已命令村子裡的官軍加快動作,戰鬥很快就要結束,請蕭大人再堅持片刻就好。”

毅親王不是一個在軍國大事上喜歡開玩笑的人,他所做的事,幾乎是言出法隨,前進村方向的戰局,果然發生了肉眼可見的變化,並且這種變化是在朝向官軍有利的方向發展的。

只見轉眼之前,還可以用貪婪、懈怠、鬆散等等一系列貶義詞形容的官軍,搖身一變,變得異常地積極和果斷,行動起來雖然還略顯遲滯和粗糙,但動作毫無疑問是正確的。

在官軍忽然變得十分犀利的攻擊之下,白炎教迅速被分割包圍開來,失去了同伴掩護的白炎教徒,其原本就十分低下的戰鬥力,更是趨近於無,不多一刻便被指指點點地包圍俘虜起來。

如此這般,殺的人既少了,平定叛亂的效率也高了許多。

有人指揮和沒人指揮就是不一樣,外行指揮和內行指揮也是大不一樣!

前進村方向的白炎教被平定下來了,衢州方向再猛攻蕭文明,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

於是漸漸的,在蕭文明正面的白炎教攻勢一波弱過一波,也逐漸退散下去。

按理說此刻蕭文明是要除惡務盡,立即展開追擊的,然而他手下的蕭家軍,已然奮戰了一日一夜,就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了。

再加上毅親王這邊也派人傳令過來,要蕭文明立即率全部蕭家軍前去同他見面,於是蕭文明就將山口的防務交給曹瑞,自己則讓手下的弟兄重新組隊,返回前進村。

一路之上,蕭文明只見成群結對的白炎教徒,已經被用長長的繩索串了起來,頭上還讓他們照例帶著那奇怪的白頭巾,用於識別身份。

所有被穿起來的人,十個、十個的一組,團團圍坐在一起,每十個人派兩個兵丁看守,互相之間不得交頭接耳,有敢說半個字的就免不了一頓暴打。倒也算是秩序井然。

處置俘虜也是一項技術活,反正蕭文明是從來沒有,管束過那麼多俘虜的經驗,見這麼多剛才還桀驁不馴的白炎教徒,如今已經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又是毅親王的手段。

桑淳元固然也是處理政務的能手,但它的確是沒有軍事才能,讓他這樣有條不紊、雷厲風行的約束這麼多俘虜,他還未必真的能做到。

蕭文明也是一樣,光看這份手腕,就知道毅親王是一個經驗豐富手段老辣的狠角色,如果倒退個三十年、二十年,那時正當壯年的毅親王,必然是朝廷中的一根定海神針。

而現在的他依舊是寶刀不老——用這口寶刀去屠龍,或許難以做到,但是殺兩隻小雞,那就有些大材小用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