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平自己心裡清楚,這些手下絕不會是貪生怕死之徒,他們這樣說,是打心裡覺得這仗再打下去,除了自取其辱以外,不會產生其他任何的結果了。

他無可奈何,正要下令撤兵,這時卻從陣中走出一人,高聲喊道:“不可!非要同蕭文明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在場之人無不注目望去,卻是黑旗軍麾下頭目之一的李鐵槍——李全。

李全雖然武功不差,並且還有歸屬於自己指揮的本部人馬,在黑旗軍中勢力著實不小,但由於他是外部歸順來的人,並不是黑旗軍核心嫡系,也不是楊安平的心腹,因此在這種決定大軍如何行動的要事大事方面,並沒有他說話的地方。

然而這時李全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他同蕭文明仇怨已深,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以同楊安平一道攻破臨海屯,並把蕭文明逼到走投無路的好機會,可不能又輕易的被蕭文明化解了這場危機。

只見他挺身而出,用異常洪亮的聲音喊道:“大頭領,我們還沒輸呢!咱們手下的人馬是對面的兩三倍!憑什麼撤退?並且蕭文明的小子詭計多端,搞不好又會在我們撤退的時候是什麼詭計,謀害我們!”

在一眾反對聲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支援自己的觀點,楊安平異常感動,用欣賞的眼睛看著這位身材魁武,手中擎著一支鐵槍的李全。

蕭文明卻不屑地說道:“李全,你小子腦子又發昏了吧?人多就一定贏嗎?你和我打仗的時候,哪一次人比我少了,你贏過嗎?就是現在這麼個局面,我要想弄死你李鐵槍還需要耍什麼陰謀詭計嗎?一擁而上,就能把你砍成肉泥!”

蕭文明說的沒有半句虛言,黑旗軍的確到了腹背受敵,並且被分割開來的危險境地,楊安平雖然欣賞李全的

魄力,但他對局勢也有著最基本的傾斜的判斷。

“罷了,撤兵吧!”

下達了命令的楊安平沉沉地看了蕭文明一眼,似乎是在對蕭文明說:這回雖是你放過我的,但我卻不領你的情,找機會我一定要扳回一城,報復著受辱之恨!

不管怎樣,黑旗軍總算是撤退了。

遭受了今日這番侮辱性如此強大的失敗,想必短時間內,黑旗軍也沒臉再同蕭文明爭鬥了。

並且有楊妙真居中調停,等楊安平撤兵回去之後,十有八九黑旗軍便會全軍退回到山東老家,一年半載之內再也不會南渡長江了。

於是在蕭文明蕭家軍的監視之下,縱橫山東一十二州不可一世的黑旗軍,就宛如一頭頭喪家之犬,低著腦袋嘆著氣,互相攙扶著跟在楊安平的身後,沿著來時的路,向北方退去。

他們大多數人心裡明白:今天其實是蕭文明手下留情,否則真要是打下去,恐怕能活著離開自處的黑旗軍十不存一……

只有李全,特地走到蕭文明面前恨恨地說了一句:“姓蕭的,你今天不要得意,今日之仇來日我定當一報!”

蕭文明不以為然,嘲諷著說道:“報仇?你也配!今天吃虧的是你們楊頭領,和你李全有什麼關係?你要走就走,不想走可以單獨留下來,我和你一對一單挑,行了吧?”

蕭文明現在氣勢正盛,李全哪裡敢留下來?只能吃個啞巴虧,低著腦袋灰溜溜地走了。

黑旗軍的動作不算太慢,大概半個時辰之後,過來偷襲臨海屯的大約兩千人馬就已經走得一個不剩,只留下了滿地的瘡痍和斑斑的血跡。

幸好戰場這裡原本都是準備種菜種糧的田地,弄得髒亂一點也算不了什麼,要真是把蕭文明苦心經營起來的臨海屯搞得亂七八糟,看蕭文明怎麼可能饒得了你們。

無論如何,這一場大戰總算暫時落下了帷幕。

又冒了一次險的蕭文秀驚魂未定,快步走到蕭文明跟前,險些一個踉蹌摔了個跟頭,嘴裡不停地說道:“好險啊!好險啊!這一回差點被他們把屯子打下來了!”

蕭文明也感到慶幸,要不是楊妙真這邊有意當個和事佬,不願意從自己發生爭鬥,否則別說是楊妙真把自己打敗了,即便是多拖延一會兒,自己手下的蕭家軍主力也絕對來不及趕回屯子,搞不好臨海屯的防線就真的被楊安平率軍攻打下來了。

因此蕭文明一把扶住姐姐:“的確驚險!說起來這事還得多謝謝妙真姐姐呢!”

“嗯?”蕭文秀疑惑道,“這事怎麼又和楊妙真有瓜葛了?她不是咱們的敵人嗎?謝她做什麼?”

“這事兒說來話長,等有功夫了,我再跟姐姐好好說說,不過眼下應該是不會再有大戰了。這回咱們蕭家軍自家的兄弟,以及過來增援的父老鄉親傷亡了不少,姐姐能不能替我統計一下?我也好發銀子撫卹。他們過來幫忙是出自一番好心,咱們可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不能寒了他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