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淳元區早就看出來了,來的這三個人其實心並不齊。

為首的,只是蕭文明一個人而已,並且他此行也並沒有多少的把握——否則桑淳元故意冷落他們三個,說了這麼老半天的話,就連座位都不給一個、就連清茶都不沏一杯,蕭文明卻絲毫沒有挑理之處,足可見其心裡沒底,對於這種細枝末節也只能選擇無視了。

因此桑淳元認定:只要在這三人之中解決了蕭文明這個首腦,那其餘一切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那可能存在的風險也將隨之蕩然無存。

於是桑淳元把牙一咬,任憑堂外的鳴冤鼓仍舊在不斷地被擂響,自己卻絲毫不予理睬,反而對蕭文明說道:“蕭文明,你再賴在這裡不走,就休怪本官不客氣!至於我等的顏面,也就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蕭文明爭鋒相對:“桑大人不用顧及我的顏面,百姓有冤情,你就趕緊受理,應當如何審案就如何審案,免得寒了百姓的心!”

蕭文明這話意思異常明確:就是不走,你就把我們三個當成三棵樹,腳下已經生了根就是紮在這大堂之內,一步也不挪開!

你既不願意走,那我就幫你走!

桑淳元聽懂了話中的含義,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掃視著大堂上站得畢恭畢敬的二十個衙役,對他們說道:“這位蕭千戶犯了瘋病了!爾等趕緊送蕭千戶回去休息!若是再敢咆哮公堂,朝廷的體面何在?”

堂上的這些衙役,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在這公堂之上,別說是正經官員賴著不走了,就連普通百姓撒潑打滾的場面都很少見到。

畢竟桑淳元做官的威嚴就在這裡,根本不用動手,一瞪眼、一罵人別人也就慫了。

衙役一時有些猶豫,桑淳元那邊就更火了:“爾等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將,蕭千戶送下去?本官還要審案,拖延不得!”

有了桑淳元這話,那些個衙役終於行動起來了。

他們拖著並不堅定的步伐,還是將蕭文明圍了起來,其中有幾個膽大的,伸出手抓住蕭文明的肩膀,推推搡搡的就要把他往堂下趕。

蕭文明事情還沒辦完呢,怎麼可能就這樣被趕下去呢?

早就已經把桑淳元得罪了,可該說的話還沒有說,該辦的案還沒有辦,反而被這個時候被趕走了,這不就是功虧一簣了嗎?

於是蕭文明大喊:“你們要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我不走!我不走!”

他一邊說一邊抽出隨身攜帶的一柄小刀,隨手揮舞了一下。只見一道紅光閃過,一名衙役的手上,被劃開了一道,巴掌長的傷口,鮮血從傷口出滲了出來,站在衙役身上穿著的袍服都染紅了一大片。

蕭文明是不願意動手的,更加不願意傷人,只不過大堂地方太過狹小、人又太多,亂哄哄的一片,大家都弄得有些上頭,手上自然也就沒有一個輕重,傷了別人就不奇怪了……

而桑淳元高坐堂上看得清清楚楚,見蕭文明動了刀子,立刻便借題發揮:“蕭文明,你做什麼?這公堂之上,居然敢舞刀弄劍,太不成體統了!難道是想刺殺本官嗎?來人吶,還不給我拿下!”

堂上的這些雜役都是桑淳元精挑細選出來的,比原先那些老油條衙役自然要強出不少。

他們一見蕭文明傷了他們同伴,又聽桑淳元下達了明確的命令,終於不再遲疑,全都圍了上來,口中還喊著:“放下兵刃,免得捱打!”

蕭文明不想就此解除武裝,聽憑別人的擺佈,可他也不想再傷害別人了……

這一猶豫,忽然從側方一根水火棍打了上來,正好擊中蕭文明的手腕。

蕭文明吃不住疼,手腕一鬆,手上拿著的那口由馬青精心打造的短刀,便“哐啷”掉在了地上……

瞅準了這個機會,其他衙役立即一擁而上,瞬間將蕭文明按倒在地,同正堂那青灰色的花崗岩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金剛不壞大寨主》

這時鳴冤鼓的鼓點突然平息了,讓在場之人都清晰地聽到蕭文明聲嘶力竭的呼喊:“你們放開我!你們放開我!你們想幹什麼?我是蕭文明!”

見了這樣的場面,湯光耀和牛慶東連咳嗽都不敢了,唯恐自己一句話說錯,弄得比蕭文明更加悲慘的下場。

桑淳元則見自己已將蕭文明制服了,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開始說起了風涼話:“蕭千戶啊蕭千戶!你要早聽本官一聲勸,又何須如此呢?罷了,今日這事頗有誤會,得罪之處還需要在日後說說清楚。蕭千戶有錯的地方,本官也當依法懲處。來人吶,還不送蕭千戶去後堂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