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於吧……”董婉青說道,“這位桑大人平時看著也挺清廉的,不像是貪墨之人。”

“我恨就恨他這一點,說話做事明面上道貌岸然,背地裡卻不知耍的又是哪一套。最令人噁心!”

就連真正見過大錢的董婉青和蕭文明,見了這麼多銀子擺在面前,也不禁有一絲心動,更何況那些視錢財如性命的老鴇和龜公了?

尤其是那個帶著蘇舜欽的老鴇子,心裡的小算盤已經打得“乒乓”亂響。

一方面,桑忠昌是有錢有勢的總憲府的大公子,是得罪不起的,得罪了他,自己在這座金陵城裡恐怕也就很難混了。

另一方面,蘇舜欽也是自己不能得罪的,她可是自己手下的搖錢樹、聚寶盆,多笑一笑就是十幾兩、幾十兩銀子的收入。

原本這兩個人的面子,在老鴇心中是保持平衡的,可偏偏桑忠昌又拿了這麼多的銀子,相當於就在自己這邊追加上了沉沉的幾塊砝碼,讓天平瞬間

就向著桑忠昌傾斜過去了。

於是這老鴇子把心一狠、把牙一咬:“桑公子在這裡稍候,我這就給你去請蘇姑娘來!”

說著,那老鴇子便扭頭往樓上去了,一邊走還不忘用貪婪的眼神看了一眼地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銀元寶。

顯然,老鴇子服輸了,桑忠昌臉上一下子洋溢位得意的表情。

他也不選個好地方等老鴇下樓,而是叫手下的跟班,拖過一把椅子,就在大堂正中坐了下來,顯得十分囂張跋扈。

也就是在金陵城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是放到臨海縣、放在姑蘇城,蕭文明早就出手教訓他了。

不過話說回來,蕭文明還真沒見過像桑忠昌這樣囂張的人,別人不說,就是在臨海縣有半條街的徐世約,又何曾這樣不可一世過。

並且聽其言、觀其行,也知道這桑忠昌乃是暖香閣的常客,不可能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不可能不知道蘇舜欽是出了名的不會出閣的。

也按理說,他是不會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的。

並且這個桑忠昌提出要求的時機也是有夠湊巧的,早不提、晚不提,偏偏是在蕭文明也到暖香閣的時候提出來,偏偏還讓蕭文明給瞅見了……

這天下真的就有那麼巧的事嗎?

蕭文明越想越是不對,忍不住在董婉青耳邊低語道:“這個桑忠昌,囂張不講道理一點也就罷了,可看他今日這副樣子就跟得了失心瘋一樣,就不怕他老爸回去打他屁股嗎?”

聽到這話,董婉青忽然用讚賞的眼神看了蕭文明一眼,卻並不答話,只說道:“好戲才剛剛上演呢!咱們看戲的,就算看破了套路,也該安安靜靜的不說話,免得打擾了幾位角演戲的興致。”

正在說話之時,那上樓去請蘇舜欽的老鴇子回來了。

她的臉色並不是十分好看,卻依舊擠出十分勉強的笑容,對桑忠昌說道:“桑大公子,咱們家蘇姑娘一聽說你要來,那可高興壞了,趕緊拿出琵琶練了幾段新詞兒。可你說今天巧不巧?大約是,這琵琶弦受了潮,調門怎麼調都調不準。咱家姑娘說了,桑公子乃是這邊的貴客,可不能得罪了,不好用荒腔走板來敷衍公子。說是要把琵琶修好了,再來見桑公子呢!到時候,姑娘一定給爺美美地唱上幾首。”

這老鴇子好一張巧嘴,真會說話啊!

蕭文明聽了都十分佩服他的口才,分明是蘇舜欽壓根就不待見這位桑公子,可在這老鴇的嘴裡,說的卻好像是蘇舜欽對於桑忠昌是異常重視一樣……

《諸世大羅》

就憑這張嘴,尋常人無論如何,也會被這老鴇子給打發走了。

然而桑忠昌可不是尋常人,老鴇子這幾句話怎麼可能讓他打退堂鼓?

“不就是一把破琵琶?”一邊說,一邊桑忠昌從自己的大拇指上褪下一個玉扳指,塞到那老鴇的手裡,“到樂器行裡,用這枚扳指去換一把新的琵琶好了。這枚扳指價值連城,什麼樣的琵琶換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