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又不能完全放心,又親自去鏢局下榻的地方走了一圈。

只見自己手下三百蕭家軍已經在三個頭目的指揮之下,圍著那幾間屋子就地安營紮寨,再加上這幾間屋子,原本就是為了關押白炎教徒而造的,四周是一片平坦的農田,視野開闊,沒有阻攔。

這幾座屋子裡有任何的風吹草動,蕭文明都能一目瞭然。

見了此情此景,蕭文明才略感放心。

今天勞累了一夜,他也支援不住了,便又重新回去,先自己吃過了飯,再讓老夏頭給三百弟兄也送上熱菜熱飯,這才回房睡覺去了。

蕭文明心裡懷著心事,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他便張開了眼睛。

洗漱完畢,用過早飯之後,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留宿在自己屯裡的董家鏢局。

過去一看,見自己之前佈下的包圍圈沒有半點鬆動的跡象。而劉辰、胡宇、張俊三個頭目商量好了:三百人分三班,輪流休息放哨。

因此,現在正是劉辰率領著手下一百弟兄在四處警戒,而胡宇、張俊手下的人馬這時也已經起床了,正在收拾營盤,列隊出操。

此情此景,讓蕭文明頗感欣慰。

這些日子,終於自己的兵算是沒有白練,像紮營放哨之類的簡單任務,已經可以不用自己插手操心了。而他手下三個頭目,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歷練,也隱隱間有了可以獨擋一面的架勢。

至於那支商隊,似乎也沒有什麼異常之處。

他們所居住的是四間小屋,押送的大車都被停在屋門外頭。

據劉辰講,車上有幾個箱子被他們搬到了屋子裡保管,按常理分析,應該是這些箱子裡裝的都是貴重物品,即便是停在蕭文明的臨海屯裡,放在外面也不能讓人放心,於是就搬到屋子裡,由鏢局的人貼身看管。

至於其他物件,大抵是些尋常的商品,放在外邊也不怕有人偷了。

這也很正常。

蕭文明又問了問其他的情況,說是這一夜沒有任何異常,除了半夜有幾個人出來起夜小便之外,就不見有人出來活動。

至於姐姐蕭文明口中的那個董家的大小姐,則是完全不見身影。

這也不奇怪嘛!

人家大姑娘家家的,借宿在別人的地盤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是再正常過的了。

這弄得,人也正常、貨也正常、行也正常、睡也正常,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蕭文明特地大清早地過來溜達一圈,居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難道真的是自己警惕性過於強了,錯怪了別人嗎?

蕭文明對自己產生了一絲動搖,可正在這個時候,只見前頭一間屋子房門洞開,從門洞中走出一個嬌小的女子,朝蕭文明招招手:“臨海屯千戶蕭大人來了?我家大小姐請蕭千戶進來飲茶。”

蕭文明聽了一愣,抬眼望去,見這位女子的身形樣貌似乎有些眼熟,可就是記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不過那女子漂亮固然是漂亮的,但還沒有漂亮到讓人神魂顛倒的地步,並且蕭文明不是個愛喝茶的,也不是什麼茶都喝,便搖搖手說道:“那就不必了吧。我貿然同你家大小姐見面,就怕有些話說不清楚。”

在蕭文明所在的這個大齊朝,雖然男女大防沒有像真實歷史中的明朝、清朝那樣嚴密,女子並不是完全沒有人身自由,拋頭露面出來做生意的女子並不少見,但是該避諱的地方還是得避諱。

蕭文明一轉身剛要走人,卻聽屋子那邊又傳來了銀鈴般的聲音,就聽另一位女子說道:“喲!蕭千戶過門而不入,是要仿效先賢嗎?”

這大約說的是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典故。

可大禹過的是自家的家門,不見的是自己的妻子,能和蕭文明相提並論嗎?

這典故用的……

蕭文明心中暗嗔了一句,然而循聲望去,卻又驚得一怔。

原來第二個說話的女子,蕭文明竟然是認識的,就是那天在臨海縣城,同蕭文明一起走進入白炎教據點的那位女子!

那一天因正是隆冬季節,這女子穿戴得頗為嚴實,但一顰一笑之間,依舊難掩國色。

如今立春已過,這是萬物競發的和煦的春天,那女子除去了厚重的斗篷,在抵擋料峭春寒的短襖之外,套上了一層絳紅色的紗裙,比起那日在昏暗的地道里,更顯得美豔不可方物,直看得蕭文明一時之間心都有些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