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使出渾身力氣的一招,終於還是沒有得逞。

這時的王霸受傷不輕,然而束手投降並非他的風格,雖然拿不住聖女了,但他依舊決心跟這四個黑人鬥上一鬥。

王霸雖然武功不弱,可這四個黑袍人,武功卻更強。

他們根本就不屑於一擁而上,而是隻有一人向前,連攻了幾招就已經把王霸打得鼻青臉腫、氣喘吁吁。他又瞅準一個破綻,使出一招擒拿手,抓住王霸肘部的反關節,大喊一聲:“來呀!將這廝扔到聖火裡去!”

話音未落,另外三個黑袍人同時邁步上前,同樣施展出擒拿手,同時捉住了王霸另外一隻手和雙腳膝蓋的反關節。

四人又同時一使勁,合力將王霸魁梧壯碩的身軀凌空舉了起來,抬著王霸向那靠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圓鼎走去,正是要將他投入此鼎之中。

誰都知道,肉體凡胎被扔到火裡必然是會被燒化的。

臺下的這些個白炎教的教徒,雖然被教義所矇蔽,但也都是心智正常的人,見到這樣一副即將發生的慘烈局面,他們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屏息見證的王霸最後的宿命。

而王霸依舊沒有放棄掙扎,在半空中用力地扭動著身體和手腳,可以說這時的他,已經用上了平生最後的一點力氣。

古人常有絕死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說法。

原本這種說法近乎於玄學,可在科學昌明的後世,卻對這種說法有了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一個人到了生死關頭,腎上腺素就會過量分泌,從而帶給了這個人超出尋常的力量。

看樣子,王霸此人的腎上腺十分發達,臨死關頭分泌出來的激素,似乎進入了他們一寸肌膚、貫穿了每一條血管、滋潤了每一塊肌肉,讓它爆發出了平生所從未有過的力量。

在空中亂扭的王霸,竟讓那四個武藝高強的黑袍人,一時都無法控制。

那聖女見狀大怒,心想自己下達的命令居然執行起來這樣困難,豈不是在那麼多聖教弟子面前丟了臉?

於是這聖女咬牙道:“不中用的東西!怎能容王霸在這裡放肆?還不把他的手腳全部給砍斷了,一塊塊扔到火裡,萬一讓這廝掀翻了火鼎,豈不壞了大事?”

臺下的信徒們聽了這話,全都不寒而慄:沒想到白炎教的手段這樣殘忍,燒死人也就算了,居然在燒他之前還要將他削成人棍,未免太過聳人聽聞。

而這聖女所說的也並不是開玩笑,那四個黑袍人一邊努力拿住王霸,一邊從取出藏在身上的利刃,擎在手中,就要將王霸的手腳砍斷。

原來這幫傢伙收走了過來參拜聖女的信徒的武器,自己卻隨身帶著兵刃……

可見這白炎教也是攻於心計,別有一番準備。

這樣的準備,是為了防備著王霸的反撲的話,還算情有可原。可如果不是專為他而來,就更顯得更加意味深長了。

因為他們教中的首腦人物攜帶的兵器,卻明令教徒不可攜帶,明顯說明他們對底下信徒也並不十分信任,處於時刻提防的狀態之中。

你不相信我,我不相信你,你我之間卻還要以兄弟相稱……

什麼叫虛情假意——蕭文明今天終於是知道一些了。

而那王霸一看自己的對手掏出了利刃,終於接受了自己悲慘的命運,雙眼一閉,停止了掙扎,準備引頸就戮。

這時忽見臺下一人挺身而出,朗聲說道:“且慢!王霸雖然該死,但也不應虐殺!朝廷有官府、律法有依據,自當明正典刑,怎麼可以被你們這樣私下處置?”

能說出這幾句話的,在場之中就只有蕭文明一人而已。

他當眾說出這幾句話,倒並不是覺得王霸罪不該死,而是因為王霸此人干係重大,是聯絡的白炎教和倭寇的唯一紐帶。

如果王霸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他們之間的關係和所有的線索也就斷了,事情的真相也將永久被埋藏在黑暗之中。

這是蕭文明所無法接受的。

當然了,白炎教這樣虐殺王霸,本身也不是蕭文明所喜歡的。

因此,他才能把這話說得這樣胸有成竹!

蕭文明這話說得正氣凜然,不光臺下的上百白炎教徒齊刷刷看了過來,就連臺上的那四個黑袍人也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八隻黑洞洞的眼睛投來了驚異的目光。

這聖女沒有料到居然會有人當眾反對她的命令,愣了一愣,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位師弟怕是不知道,這個王霸平素勾連官府,要是我聖教不嚴加處置,恐怕就算他犯下了十惡不赦之罪,恐怕官府也未必將他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