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大吼領命。

他明白了剛才金騰的動作代表著什麼。

那是要掏槍。

他曾經是軍人,現在也是體制內的,服從命令,國家意志至高無上,在他腦海裡已經紮根。

領命中,他手按在了槍上。心如刀割,卻不能不執行命令。

金騰看了眼張明的反應,疾奔而去,在五樓的一個房間裡摘掉面罩,掏出電話就開始撥打。

他的能量跟張明當然不是一個量級。

他的電話連帶山裡去直升機接老人,抵達松江後進入軍用機場,乘坐攻擊機趕來;金陵到東江直接乘坐殲擊機趕來,2.3馬赫,一小時三千公里左右,從進場到離開趕到大愛之家,一個半小時內,柳敗城指定到達。

他不知道薛郎到底有多兇險,但每回薛郎遇到危險不都是命懸一線?為此,他才會讓柳敗城先一步趕來,就算三個爺爺的距離近,因直升機的速度的關係,遠沒有柳敗城到的快。

不過,他不會自責將薛郎置於危險境地而不救援。他的心更痛,如果薛郎真的就此隕落,他的心滴血是次要的,怕是這一輩子也走不出這個坎。

傳達完命令,薛郎很平靜,回過頭看了眼已經渾濁不堪的冰蟬珠,看了眼略微渾濁,但已經看得見杯底的恢復液,苦笑了下。

冰蟬珠的恢復液已經快失效了。

他聽到了金騰的那段命令,他知道,金騰這麼做是對的。要不一旦洩露,會造成多大的危害,難以估量。

房間裡,這會還是霧氣瀰漫,洩露,量就不會小。

這會,他唯一的信念就是要親手擊斃死神。

剛才獵狐成員彙報情況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了,這次,連帶獵狐成員,以及那些重症的兒童,傷亡快到百了。

這麼喪心病狂,要是不能擊斃他,怎麼對得起枉死的眾人?一旦逮住他,薛郎已經沒打算逼供了,直接會用最殘酷的,用毒尊留下的惡毒毒藥,讓他哀嚎七天七夜,受盡人間的折磨再死去!

精神恍惚中,他一直在運轉著混元功,要不,他早就堅持不住了。也就是混元功讓他保持了最後一絲清明。

但這絲清明並不能讓他堅持到永遠。他不是神仙,再大的意志力,再堅韌的心智,也無法讓他半小時都不呼吸,

況且他還是在倉促間閉氣,根本沒有做好準備,還大吼下令。

在柳敗城接到電話驅車狂奔向軍用機場的同時,在三個爺爺大驚,快速收拾,等待直升機到來的一刻,在防化兵搬運著防化隔離器材奔上樓的一刻,他的意識漸漸的模糊。

就跟進入隧道,看著身後的光亮越來越遠的畫面一樣,薛郎感覺到就像墜入深淵,頭頂的光明漸漸遠去。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瘋了一般,快速的搭建隔離通道,先行將薛郎所在的房間進行封閉隔離。

左伯陽不得已離開了門口,雖然焦急,但他還是有理智存在。

他不會介意金騰那句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來阻止房門開啟,他要想衝進去,沒人能攔住他。

此時,雪狼精英小隊已經全部進入了六樓,帶著防毒面具,抱著槍守在一邊。

崔穎,還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大樓已經被封閉。

她在公寓樓的一個房間裡,正靜靜的等待。

她知道要有事情發生,但經歷的多了,對於薛郎已經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不認為薛郎有什麼擺不平。

在金騰重新戴上面罩,衝上六樓的時候,搭建隔離設施已經開始。

搭建的速度快的讓人咋舌,短短半分鐘,隔離門就支撐而起,連一分鐘都沒用上,隔離通道就連線上了。

薛郎,意識漸漸離體而去,意識模糊中,他聽到了一聲聲的大喊,心裡清晰的知道那是在搭建隔離器材。

但那些聲音似乎跟他無關,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跟聲音傳來的方向背道而馳,漸漸地,聲音若有若無。

他一點不緊張,一點不後悔沒有離開房間。一旦他離開,根本不用擔心會中毒。有冰蟬珠在,除了已知的嫦娥拜月不能盡數解掉,其他的,貌似都行,更不要說特殊體質,還有解毒丹的情況下了。

他心態極為的平和,看著頭頂漸漸消失的光點,似乎,已經墜入了深淵的深處。

耳朵裡,依舊傳來模糊,斷斷續續的聲音,讓他不知道這是陰間小鬼的聲音,還是什麼。

終於,他看不到了頭頂的光亮,意識,在這一刻,徹底陷入了黑暗。

這一刻,他沒有什麼遺憾了。

崔廣義已經伏誅,其他的不過是捎帶。他兩世為人最大的心結已經解開,在無力扭轉什麼的情況下,他很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