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西來見她仍有些嗔意不敢答話,楚一飛卻道:“只怕人家要進來,光靠門是擋不住的。”,便把昨日被人下藥一事告訴了碧雲。

碧雲這才釋懷,笑道:“原來少爺剛才破門而入也是擔心我的安危,倒是我錯怪你了。看來咱們還是不夠謹慎,也不知何時被人下了蒙汗藥的。”

眾人又吃了些食物,即刻啟程。

到了城南,卻見街上站了許多百姓,眾人也不知圍著什麼,個個議論紛紛。百姓人多不能策馬,只得下馬牽著走。走到人群前,卻見一個漢子正拿著鞭子狠狠抽打一跪著的年輕人,那年輕人已是遍體鱗傷血流不止,但強忍著痛支撐著。

百姓擋著路,他們一時也不過去,只得駐足觀看。

那漢子邊打邊數,“八十八,八十九,九十……”,足足數到一百這才停手,一喝了口水然後噴到那年輕人傷口上,那年輕人大叫了一聲,然後痛苦地倒在地上,但他兀自強撐著坐了起來。

眾百姓議論紛紛,柳西來聽百姓的言語,大約知道了此中緣由。

原來那被打的年輕人和打人的漢子都是城中富商賈家的下人,那年輕人不知為何惹惱了主人,被罰當街受刑。

那漢子見年輕人居然撐了下來,很是不甘願,又將他狠狠推到,在他傷口上狠狠的踩了幾腳,那年輕人兀自強忍著不發一言。

“你們在幹什麼呢?怎麼當街行兇呢?”卻是幾名巡城捕快見此地聚集了大批人馬,過來檢視。

“張捕快,王捕快好。這人是我賈家的下人,只因他昨晚看守時偷睡,害老爺丟了價值連城的寶物,我家老爺便命小人按家規處置他。”

“哦,是賈家的。你們處罰家丁我們也不想管,但是要是再下狠手打出了人命,你可小心吃官司。”

那漢子見狀忙走到兩捕快面前,一人給遞了一錠銀子,笑道:“兩位大人初來乍到有所不知,這是我賈家家規,凡家丁犯了錯,老爺下令處以極刑的,需得當街鞭打一百遍,再拿鹽水澆個遍,如果他能忍住這皮肉之苦沒有喪命,那賈家便還他自由,如果他忍住不當街死了,那便是他咎由自取。”

兩捕快也不想多事,只是低聲道:“你們賈家的規矩我們大人不想管,只是他既然沒死也算命大,就饒了他吧。我們大人剛上任,可不想與你們為難。”

那漢子聞言笑道:“小人曉得,也算他命大遇到兩位菩薩心腸的大人。”言罷收了鞭子,道:“今日算你命不該絕,自此你不再是我賈家下人,以後是生是死再無瓜葛。”

那漢子忙擁著兩名捕快走了,餘下眾人見沒好戲看一個個躲得遠遠的,就連附近擺攤的人都走得遠遠的。柳西來暗道:富貴人家的人果然個個都為富不仁,視人命如草芥。

“嘿,你們看這些南方人,一個個小家子氣,就知道看熱鬧,也沒人上前相救。”張一標不等眾人言語便走向那受傷的年輕人,問道:“小夥子你沒事吧,撐著點,我揹你去找大夫。”

楚一飛攔住張一標,低聲道:“我們還是別惹事了,快走吧。”

柳西來也正猶豫該不該施以援手,碧雲卻忽然道:“不用想了,你們再猶豫片刻這小夥子就要命喪此地了。”

原來碧雲當年流落街頭,無依無靠。有一天她實在飢餓難耐撿了一個小攤的剩飯菜吃,卻被那惡老闆拳打腳踢,渾身疼得不能動彈,要不是朱老爺路過救了她一命,只怕她早就給凍死了。此刻觸景生情,她便想著無論如何一定要救這小夥子一命。

柳西來和楚一飛見碧雲如此熱心、果斷,暗中想道:我個大男人,反倒不如一個小姑娘行事果斷,真是慚愧。

碧雲過去探了探那年輕人的鼻息,只覺得雖然一息尚存但氣息微弱,忙道:“快,先扶他起來,得儘快送他去找大夫醫治。”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請快快住手!”

碧雲和張一標正要扶起那小夥子,忽有一道聲音傳來,忙回首看。卻是一個個白白淨淨的俊俏和尚,只見他身著黃色僧衣,雙手合十。

張一標聽他出言阻攔,忙惡狠狠的道:“你這和尚好沒道理,出家人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卻不讓我們救他,難道你和那賈家的人是一夥的嗎?”

見眾人盯著自己這和尚朗聲道:“諸位誤會了,正是為了要救這位施主,貧僧才阻止各位扶他起身,他此刻失血過多,氣息想必微弱至極,實在不宜動彈。小僧這裡有一瓶療傷藥,眾位施主需先塗抹在這位施主身上,待他傷口止住不再流血,氣息回覆之後,才可以扶他起身。”

那和尚說完拿出一瓶藥,給張一標扔了過去,張一標接住那藥,開啟一看,確是療傷聖藥,碧雲忙輕輕的塗抹在那年輕人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