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菜色簡單,兩碟野菜,還有一盤雞肉。林大力雖然嘴上不待見趙承晞,但是想著對恩人,還是要禮遇,就特地去山裡抓了只野雞。

“你們有沒有打算下山找侯爺申冤?我相信侯爺會相信你們的。”

趙承晞深思熟慮之後還是開口了。

這件事現在完全是個僵局,雖然現在趙承晞這邊對興林山的實情都是心知肚明,卻只差一個把這層紙窗戶捅破的人。只有興林山的人下山,把這件事青天白日之下,在眾人面前說得明明白白,秦崇州便可徹查此事,將蘇堪泰定罪。

“畢公子,你這是想我們自投羅網啊。”林大力嗤之以鼻,“官府攻不上來,就讓你挖坑給我們跳?”

趙承晞幽幽嘆了口氣,我這麼伶牙俐齒的人都說不動你們,真是不容易啊……

趙承晞吃完飯,悄悄向南缺使了個眼色,往門外走去。

南缺跟了上去:“畢公子,有事?”

“你不是說相信我嗎?怎麼也不幫我說兩句話?”

“大力對官府的牴觸根深蒂固,只怕不是你我三言兩語能夠動搖的。”南缺看了趙承晞一眼,解釋道,“我聽說大力十歲的時候,他父親在江中城一個大戶人家家裡幫忙,不知怎麼的得罪了家裡的少爺,那個少爺便冤枉大力父親偷錢,把他告上官府。那官府卻和那少爺狼狽為奸,把大力父親屈打成招,最後傷重不治。大力母親本就身體不好,為了養大兒子,攬了很多活,沒兩年就累的撒手人寰。一家子就剩大力一個人孤苦伶仃,只有小絕的爹孃經常幫襯他,小絕的爹孃也是因為官府才死的,你說大力能不恨官府嗎?”

趙承晞低著頭,沉默不語,良久才道:“我也是為了你們好,這件事再拖下去對你們實在無益。”

南缺看向趙承晞,她的神情嚴肅,眉目含愁,看得出是真心擔憂他們。

“我會勸勸他的,你放心下山去,到時候我會聯絡你。”

趙承晞聞言轉喜:“好,那可就看你的了。不過,你可得快點,我可能在這待不了多久了……”

也不知道宮裡怎麼樣了……

趙承晞不在宮裡這些天,都是讓範知理暫理朝政。為了不惹人懷疑,頂著趙承晞人皮面具的暗衛時不時還在御花園曬曬太陽,露露面,不過都以傷了嗓子為由不開口說話。

只是苦了小連子和常一,整日盼著趙承晞早日回來。

不過,時間長了總是會惹人懷疑。

京陵城的一處府宅。

“我讓人去查了那個欽差大臣。他們一行人都是京陵城人,談吐不凡,衣著也比尋常人華貴,並不難查探。據探子回報,他們是去了江中城,進了蘇堪泰府上。”

“哦?可有問過蘇堪泰?”

“剛傳了信去。”

“我總覺得奇怪,這欽差大臣總不可能是隨便揀了個人去。可是朝廷裡,我暗中觀察了,並沒有無故不在職位上的大臣。就連幾個稱病或是家中有事告假的,我都去查驗了,並無不妥。我實在想不出這欽差大臣會是誰啊。”

“我有一個猜測,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快說來聽聽。”

“你還記不記得袁春智是怎麼出事的?”

“你是說……是陛下微服私訪?不對……陛下雖然稱病不上朝,但是確實在宮中。”

“誰又能證明那個是否真的是陛下?這便是陛下的可怕之處,他應該是做了十分的籌謀,讓人假扮自己稱病不理朝事。”

“那我們真是小看陛下了……”

“我們一直把陛下當成一隻小貓,先前袁春智的事都認為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可現在老夫越發覺得陛下畢竟是萬康帝親自帶大的,這手段還真有點萬康帝的遺風啊。”

“你是說……”

“怎麼?怕了?後悔了?老夫也要提醒你,我們現在可是在同一艘船上,你想下船也要問過船上的人同不同意。”

“不敢不敢,我只是在想竟然我們知道陛下的行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原本我們是想先斷了陛下孟相和侯爺兩條臂膀,再逼得他退位,沒想到倒是你有膽色。只是那位主子並不想取他性命,你若取了陛下性命,只怕你也要給陛下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