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抬眼看到穆晨,有一瞬的羞憤。

羞在於父子同行,彼此見到對放浪形骸的一幕。

憤在於穆晨敢於殺了穆凰舞,卻沒有做到底,讓江氏活了下去,倘若穆晨把這對母女都殺了,皇上生氣是生氣,但欣慰穆晨的果敢,積極善後。

手段簡單粗暴,還算有用。

偏偏穆晨只殺了穆凰舞,留下江氏……當然皇上還需要江氏的身體,畢竟他總覺得江氏的身子對自己的病情有用!

“阿爹。”穆晨眼圈微紅,更咽道:“兒子又做錯了,不該來看望女侯。”

“你只錯在這一處?還是你只看到了這一處錯誤?”

“……”

皇上看著穆晨,搖搖頭,”罷了,始終是朕強求你做不喜歡,你又掌握不住的事,阿晨,朕給你三日功夫,三日後,你離開京城去川蜀,帶著你側妃,許是她能在川蜀幫到你。

朕會給川蜀的官員一道聖旨,令他們輔佐於你,朕給你的侍衛,你一併帶著去,保你平安。

沒有阿陽為你出謀劃策,你行事多加幾分思慮,朕不求你面面俱到,總不能再被人輕易被人算計了。”

“阿爹……”

“朕累了,阿晨,朕給過你機會,一次又一次,你沒有一次讓朕滿意,你是朕的兒子。”

皇上停頓了片刻,說道:“不羨,你去拿朕的起居注來,把朕這段話寫在起居注上,朕要讓後世人明白,朕對阿晨疼愛看重,從未想過把太子當做磨刀石或是靶子。

他不適合做太子,朕保他在外封疆,享一世太平。”

雲默拱手道,“您儘管說,臣記得住,等臣子回去再寫到起居注上,拿給皇上龍目御覽。”

“龍目?!”皇上苦澀道:“老子就是個尋常人,運氣好的常人罷了,沒長看透一切的龍目,不羨大可不必奉承朕。”

穆晨扔到柺杖,跪倒在地,“阿爹,我不離開您,您可以廢了我,不讓兒子當太子,但兒子想……想陪著您。”

他跪爬了幾步,崩裂的腿傷流出的鮮血在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皇上眸光深邃,隱隱透著幾分心疼。

穆晨爬到了皇上身邊,扶著皇上的大腿哭道:“阿爹,兒子真不能離開您,寧可死了……”

“胡說!”皇上忍著心痛,面色嚴肅,語氣生硬道:“阿晨,朕的命令你不聽了?這就是你的孝道?

你爛泥扶不上牆,朕除了你這個兒子之外,還有魏王趙王,朕給不了他們如給你一般多的機會,朕不願在忽略他們的努力。

處理邢獄上你比不過魏王,結交使用朝臣你不如趙王,朕本想著你能讓你的弟弟們臣服,一心一意輔佐你,朕也不算白看重你一場。

今日的事,你到底是不是知情?”皇上眸子鋒利,透著無情冷漠,“朕知你前幾日同穆凰舞打得火熱,她對女侯下毒,對朕下毒,你知道此事,是不忠不孝。

不知穆凰舞下毒之事,是你糊塗,察覺不到危險,連穆凰舞都能騙過你。

朕怎麼放心把江山社稷交給你?朕不想沒過幾年,朕的墳墓被亂軍刨了,朕辛苦打下來的江山,不說傳個萬代,起碼要傳承二百年。”

“阿爹……”穆晨張口解釋。

“算了,朕不想聽你解釋同藉口,自從朕封你做太子,你同朕不僅沒有靠得更近,反而朕同你之間的爭執越來越多,你不僅不能展現當朝太子的才華,讓朕放心,你暴漏出的缺點越來越多。”

皇上看到女侯對穆凰舞心軟鑄成大錯,硬著心腸說道:“僥倖朕同你存有一絲的父子之情,朕記得你的好處,沒鬧到父子相殘,阿晨,儘快離開京城,朕不原下一道聖旨是命你自裁。”

皇上不想聽穆晨的哭聲,聽多了很煩躁,他疼愛長大的兒子竟然是個淚包?

太沒面子了!

他又要因穆晨被楊皇后嘲笑了,倘若他的病能多支撐幾年的話,他是不是就能看到楊皇后生的兒子?

這次中了迷藥怎麼就沒碰上楊皇后呢?

皇上始終覺得楊皇后一心當女皇,最根本原因是沒有兒子,女人都會為自己兒子付出一切,楊皇后心狠是因為她喝了墮胎藥,沒能生出兒子來。

楊皇后處理政務很強,若是能輔佐他的兒子……等到兒子長大,楊皇后定然得歸政皇帝。

他在留下幾個輔政大臣,給不羨等人同楊太后垂簾抗衡的權柄,楊太后治理好國家,江山還是姓穆!

這個念頭在皇上心上紮了根,發了芽,是該好好謀劃讓楊皇后給自己生兒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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