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前往矮人國,問問關於盧恩的事罷了。如果對方因為關係到盧恩工匠這種職業──技術而不肯鬆口,最糟的情況下,用迷惑等手段問出情報也就是了。

只要是能使用這類精神控制系魔法的人,或是不會用這類魔法,但能擄走對方傳送到這裡的人,送誰過去應該都不是問題。只是,如果盧恩的背後有玩家牽線,屆時該如何應對?說不定對夏提雅洗腦的人就躲在那裡。

(要是能從附近再收集點情報就好了,但那是連夫路達都不知道的知識,我看沒那麼容易打聽到。)

安茲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

霎時間,在房間待命的女子也做出反應。她長了一張活潑的臉蛋,中性男孩風的短髮非常適合她。她就是今天值安茲班的女僕,名叫丹克莉曼。

安茲以手勢制止丹克莉曼,在室內慢慢踱步,反覆考慮。

他以理論計算得失,加加減減,往昔的記憶就無意間從數字的縫隙中露出臉來。在無人踏上的新土地所遭遇的危機,新發現帶來的喜悅,任務失敗時的悲嘆,這每一段記憶當中都有著同伴的容顏,隨著說過的話重回腦海。只不過是這樣,就連全滅時的回憶都成了色彩鮮明的燈火,彷彿照亮了安茲空虛的頭蓋骨。

等安茲將突如其來縈繞心頭的感傷一件件收藏在心底時,想法也已經整理好了。

(……我看這次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公會「安茲•烏爾•恭」過去就是這樣的集團。

也許有人會罵安茲「別把沒有生命危險的遊戲與現實搞混」,但誰能保證在袖手旁觀之際,不會眼睜睜看著得到知識的機會流失,而造成自己落後對手一步?

安茲決定派人前往矮人國對盧恩文字進行調查,腦中浮現了下一個問題。

就是人選。

送誰過去最適當?

(我該問迪米烏哥斯或雅兒貝德的意見嗎。不,那樣就不能派出最有能力的人了。)

所謂有能力的人,指的就是安茲本身。

安茲無意自誇,但在目前的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當中,他確定沒人在對應未知現象的魔法能力上強過自己。說得明白點,安茲隻身前往才是最有效的戰術。但如果該地有與自己敵對的玩家,這樣做就是最糟的一步棋了。

(……假如只是幾個人,我可以帶著他們逃走,所以應該帶幾個能爭取時間,讓我準備脫身的人擔任貼身侍衛,可是……)

他第一個想到的是樓層守護者們。

身為百級NPC的他們即使碰上玩家,想必也能爭取時間讓安茲撤退。但他又不禁覺得NPC是過去同伴們的寶貝孩子,拿來做這種事似乎不太好。

(以不死者副手為中心的高等級僕役們如何?不行,他們不像NPC是從頭開始建立的角色,應對能力比較低。)

比起從頭建立的NPC而言,僕役們的優點是遇到緊急狀況時可以毫不猶豫地當成棄子,但缺點是能力範圍較窄,這方面令人不安。

如果不顧感性問題,NPC是無可挑剔的。身為玩家的安茲還沒做過實驗,不能確定是否真能復活,但NPC們就像夏提雅一樣,肯定可以復活。

安茲再度回到椅子上坐下。

「嗯……」

他將手交疊在臉前,試著想出最佳選擇。

想了半天,還是沒有答案。

(笨人想不出好主意,是嗎?)

安茲露出帶點自嘲的笑,將視線拋向丹克莉曼。

「如果我要你為我而死,你願意嗎?」

「當然願意,安茲大人。只要大人一個命令,我很樂意赴死。」

她毫不猶疑地斷言。

「其他人也跟你一樣嗎,你們不覺得這種主人很殘忍嗎?」

「我想其他人也會毫不猶疑地接受死亡的,不可能有人不選擇一死。我們是無上至尊創造出的存在,全都是為了無上至尊們而活。無論是怎樣的命令,能夠聽命行動對我們而言,都是極大的喜悅。」

「是嗎……啊,我這樣問只是出於一點好奇心,沒有特別深的用意,忘了吧。」

丹克莉曼低頭致意,安茲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