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沅曄不再逗他。劉舜和顏赫相續拿起筷子夾菜吃飯。

幾個人都是出自貴族豪門,上流圈子的禮儀都刻在骨子裡,安靜吃著飯菜不說話。

程沅曄偶爾給顏若汐夾菜,手邊的飯碗堆積起了不少的菜。顏赫下意識地夾菜要放進顏若汐的飯碗裡,在侯府裡最寵愛的便是顏若汐,幾位哥哥們經常給她夾菜照顧她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當顏赫看到顏若汐的飯碗裡堆積起了不少的飯菜,默默將筷子的飯菜塞進嘴巴里,心裡再次狠狠地酸了一把——有未婚夫了不起啊!

劉舜吃著吃著飯菜就覺得沒什麼意思,放下筷子拿起桌面上的美酒倒進茶杯裡喝起來。

夏扶柔抓緊了手邊的袖子,抬眼看著顏若汐眼裡的自信和笑意,心頭閃過一陣的心疼,這一世也是這樣嗎?她重活了一世,侯府嫡女顏若汐依然是看不慣她一定要想盡辦法排斥她嗎?

為什麼?自己只不過是想要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如果她認識程詠煜,如果不是程詠煜對她一見鍾情對她展開深情的追求,她以為自己會把主意打到程詠煜的身上嗎?是她自己想要認識程詠煜的嗎?

不!從出生到現在,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只是一個清白幸福美滿的未來,被家人賣入青樓被迫不得已。憑藉著苦命日日夜夜撫琴才練得了一手無人能及的琴技。出名後不少的公子哥想要付錢救了她的身,。可是,經常來青樓為她付大把大把的銀子黃金的人又是什麼樣的好人呢。無非是看中了她的身材和容貌,誰會真的懂她呢?買了她回到家裡後又如何?哪一個人的後院裡是清淨的,又有哪一位的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丈夫在青樓買了一個清白不明的名妓,定是不久後就死在她們的算計了。

不得。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世,只是想要謀個平靜的生活,和榮華富貴,把上一輩子以及這一輩子得不到的通通都得到。所以當太子殿下程詠煜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找到人了,她找到可以託付終生的人了。上一世對程詠煜的愛戀,到了下一輩子還是一樣。上一世程詠煜對她一見鍾情,這一世亦然。

夏扶柔篤定程詠煜對她的感情是不會變的,顏若汐對程詠煜的感情亦然不變。改變的只有她,只有她重獲了新生,她是被老天爺眷戀的孩子,所以她才得到了重生的機會。

夏扶柔激動的情緒逐漸平靜,端起美酒輕點嘴唇,轉眼看著劉舜笑道:“劉舜大將軍,這杯美酒是敬你的,多謝劉舜大將軍對小女的厚愛,小女對劉舜大將軍對自己關切感激不盡”。說完抬起手腕揚起白淨的脖子喝下美酒。

劉舜激動說道:“扶柔不要喝多了,你還我說什麼客氣的話。關心你是應該的,你也知道我對你的心意,我只想看到扶柔開開心心便好。”夏扶柔抬手撫過嘴角的水光,轉眼看向依偎在程沅曄懷抱的顏若汐,淺笑親暱笑道:“顏若汐妹妹,怎麼見到姐姐也不和姐姐說說話?這幾日都不見妹妹來尋姐姐玩”。

顏若汐一直都看著夏扶柔的一言一行,沒想到夏扶柔在這裡還敢和她說話,夏扶柔是忘記了在太后生辰上對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嗎?居然還有臉在這裡主動和她搭話。哼,不簡單啊夏扶柔。程沅曄聽到夏扶柔的話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低垂腦袋抓著顏若汐的手掌心放在自己的手上細細把玩,動作輕柔似乎是害怕碰壞了懷抱中的女子。顏若汐看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笑道:“是妹妹疏忽了,近日和國公府大小姐到山莊小玩了一兩個月。本想還和夏扶柔姐姐一起去。”

顏若汐臉上的笑意更盛說道:“但是啊,國公府大小姐與我相熟,卻是不願意和夏扶柔姐姐一道去。沒辦法,我便沒有告訴姐姐,怕是傷害了姐姐的心。希望姐姐勿要對妹妹和國公府大小姐多言。我知道姐姐心腸最好了”。臉上的笑意落在夏扶柔的眼裡宛如毒蛇吐出的舌頭爬上她的脖子。

她怎麼會不知道顏若汐口中的話,都搬出了國公府大小姐。國公府大小姐魏雲是什麼人她自然是知道,太后當日宣她進宮的時候魏雲和顏若汐就坐在自己的對面,太后故意冷落了她與對面兩位身份高貴的姑娘說話,不就是在給她下關子嗎?現在顏若汐又說出國公府大小姐,自然是在提醒自己勿要忘記了自己青樓名妓的身份。

夏扶柔將這口氣吞進肚子裡,不能在這裡和顏若汐撕破臉皮,張開正要說話被身旁的男人打斷。夏扶柔嚥下了顏若汐的氣,不代表著劉舜能忍得下,剛才垂眼看到夏扶柔臉上露出了失落的神情,劉舜的小心臟瞬間心疼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了欺負,這口氣怎麼能忍住呢?抬眼看向笑得開心地少女道:“顏若汐小姐,說話也要注意一下言辭吧。你一個姑娘說話怎麼那麼難聽?扶柔的身份怎麼了?她礙著你的眼了嗎?還是她說話你胃口了?姑娘孩子說話陰陽怪氣地成什麼樣子?我知道你是侯府的大小姐,又和國公府大小姐熟悉。身份高貴又怎麼樣?夏扶柔比你們這些仗著自己身份高貴手裡有點小錢洋洋得意大小姐好多了好嗎?”

顏若汐臉上的笑意一頓,心裡暗想劉舜不愧是京城紈絝的公子,和姑娘說話都不帶客氣的。“啪!”身旁傳來了清脆的斷裂聲。顏若汐轉頭看去,顏赫黑著一張臉看向對面的劉舜冷聲問道:“劉舜大將軍,不,應該是叫你大名鼎鼎的驃騎大將軍,你話說完了嗎?”

顏若汐心底咯噔一聲,糟糕了,侯府哪一個不是護短的主,完蛋了,三哥要生氣了。劉舜明顯是不害怕顏赫的黑臉,挑眉看向對方道:“怎麼?著名的江湖人士要來費一張嘴巴來指責我了嗎?”顏赫嘴角勾起冷笑一聲道:“靠著嘴巴倒是不必,指責你更不用,我也沒有這個同樣。同樣你也沒有這個立場。侯府的大小姐還不要一個外人來說三道四,你說了又如何?顏若汐就是侯府的大小姐,她的性子如何那也是侯府的每個人寵出來的。”。

顏赫轉眼看向躲在劉舜身後的夏扶柔,眼底的寒光令夏扶柔的身子猛地打了冷顫,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挑眉一字一頓說道:“你心愛的女人如何你愛怎麼護著我顏赫我沒什麼意見。但是你為了夏扶柔教訓侯府大小姐就是不行”。

劉舜被顏赫的話氣笑說道:“怎麼?都是女人怎麼就不行了?”顏若汐的眼皮突突突地跳動,拜託了劉舜大將軍別在說話了,你這個腦袋和嘴巴說出來的話又能怎麼樣呢?我不生氣不就是了嘛。顏若汐覺得作為事情的當事人有必要開口勸阻一句,張開了嘴巴正要說話,身旁的男人抬手堵住她的嘴巴。顏若汐抬頭看去,程沅曄抱著她低垂著腦袋輕輕搖頭。

好吧,她不說話就是了。顏若汐放棄了,乖乖閉上了嘴巴看著面前的好戲。顏赫腦袋上暴起了駭人的青筋,手裡抓著被折斷的筷子說道:“哼。夏扶柔如何我管不著,只要是顏若汐受到了委屈,侯府的任何人都不會放過”。劉舜明顯也是被他的話刺激到,冷笑一聲就要說話,手臂傳來一股柔然的觸感。

劉舜的身子一頓,低頭看去。夏扶柔一隻手抓著他的手臂抬頭輕柔說道:“劉舜大將軍,不要為了我傷了大家的和氣。本來就是我的錯。如果我和顏若汐的妹妹說那一番話你們就不會為了我吵起來了。劉舜大將軍,消消氣好嗎?如果還是這樣吵下去,小女擔不起這個責任,日後定是難過萬分”。一邊輕柔哄著劉舜,一邊拿起手邊的美酒溫柔放在劉舜的手中,肌膚若有若無地輕掃過劉舜的手臂。

夏扶柔的這一招明顯對痴情男人劉舜非常的管用。很快劉舜臉上的惱火消散不見,接過夏扶柔手中的酒杯一杯酒喝下肚,對對面的顏赫說道:“剛才是我唐突了,顏赫,是我劉舜的不對,敬請你原諒”。顏赫看了一眼夏扶柔弱不禁風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心裡也是憋著一口氣,看到劉舜既然已經開口道歉了,那他也沒什麼心情來教訓人了,立刻說道:“嗯。我不覺得我說的話有錯”。端起手邊的茶杯喝茶熄火。

劉舜餘光察覺到有人正在盯著他,轉頭對上程沅曄含義不明微微眯起的雙眼,看到程沅曄的薄唇一開一合,說道:“想不到劉舜大將軍不僅是在沙場殺人的技術了得,連嘴巴吵架的技術也是不錯啊”。顏赫和劉舜瞬間感覺到房間內的寒意從頭襲來,劉舜的手狠狠地抖了抖,看著程沅曄欲言又止,再轉眼看到他的懷抱的顏若汐,立刻轉頭不再看他和夏扶柔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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