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波和女朋友是在讀研究生期間認識的。兩個人都是金融專業的,免不了要在一起探究學問。

枯燥的學問探究時間長了,難免會在一起探討趣味的人生。

他的女朋友居然是省城人,長相脫俗大方、身條優美,絕對是讓人見一次就能記得住。

兩個人畢業後一起進了省城一家金融投資公司。剛入職的沈曉波和女朋友就算是研究生,但作為“年輕力量”,經常被公司領導安排去做投資宣傳工作。

說實話,真正好的金融機構不用進行投資宣傳,但是真正好的金融機構以沈曉波的資歷和背景也進不去。

對於發傳單這種事,令初入社會的沈曉波第一次感到人生乏累,覺得實在對不起自己上了這麼多年的大學:“那種活,給一個高中生都能幹,非得讓我一個研究生來做,我實在覺得不大體面。”

但是沈曉波的女朋友卻顯得很自如,可能她本人生長於此,也習慣於市井生活。為了凸顯自己的工作能力,沈曉波的女朋友做什麼工作都衝在最前面,用沈曉波的話來說:“我也是第一次覺得阿諛奉承可以不必任何掩飾,也不會有人覺得噁心。”

在這家金融機構裡面,有些人員是從國有銀行、大型投資機構退休人員返聘的,主要是為了撐場面,這些老人多被委任了“主任”“經理”之類的名頭,他們不需要親赴一線進行宣傳,只是配合拍幾張照片就好。不過,這些人畢竟佔著崗位,在公司裡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兄弟,你知道嗎,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那麼溜鬚拍馬!”沈曉波若有所思,又點起來一根菸,搓了搓自己被煙燻到發黃的指甲。“我家那個娘們,拿我手機也給那個主任點了贊,還拍了馬屁進行評論,還教育我,要適應社會。”

這家金融機構規模還可以,經常有同事以各種名目請客吃飯,既然去吃飯,一般得隨禮。

一年下來,沈曉波隨了很多禮。大家都去了,他和女朋友不去不行。

“我們倆結婚還沒有確切的日子呢,這些錢都回不來,所以每次我去吃飯,都恨不得往回裝點。你嫂子不一樣,她幫人忙前忙後最積極,回家以後煮泡麵,說打包回來不體面。”沈曉波的煙抽完了,就一直嘟囔著,“體面……體面!幹活她要幹最累的,賣力她要賣最苦的,能得過且過的事,非得較真兒,虎娘們!”

這是沈曉波對那段時間自己女朋友的內心評估,找不出什麼準確的詞,只能用老家人的形容詞:“虎!”

坐在小餐館裡時間太長不好,畢竟影響店主做生意,於是樂子榮和沈曉波從麵館出來,一邊散步,一邊繼續聊著。

“那段時間我情緒不好,她為了照顧我情緒,就從單位宿舍搬出來,跟我在單位附近租房子。”沈曉波嘆了口氣,“誰成想,二人住在一起事情更多。”

“公司新的投資專案推出那幾天,大家忙得腳打後腦勺,要迎接客戶、要發傳單、要進行洽談簽約,別人總是忙裡偷閒,而她卻是真的一刻不停。”沈曉波眼裡流露不忍和不屑的神色。

沈曉波覺得工作不必如此賣力,當晚回到兩個人的小家時,二人便發生了爭吵。“她讓我給她揉揉,我給她揉了;她讓我燒熱水洗澡,我燒了;她說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接著幹,我就火了!我不喜歡她累得一身酸臭抱怨完了第二天還非得衝在最前頭。她既然享受賣命努力的感覺,就別抱怨累,好像傻子一樣!”沈曉波想起那晚的情景,還是火得不行。

陳西峰聽到這裡,認為這是很正常的,很多人熬過了校園戀情就以為可以終成眷屬,其實不知道雙方的修行才剛剛開始,許多挑戰都還在路上。

這不能說兩個人不合適,只能說明面對突如其來的新生活,兩個人都在用自己對生活的理解去抗衡,非常明顯的是,沈曉波沒跟上他女朋友適應生活與工作的節奏。

沈曉波嘴上說公司領導把他倆稱作“新鮮血液”,可實際上他倆是備受欺負的。公司領導根本不在乎沈曉波這種廉價勞動力,只會一次次地催,甚至讓他額外多幹雜事。

好在工作的第一年,沈曉波和女朋友相扶相持地走過來了,還互相鼓勵互相慰藉“一切都會慢慢變好”。他倆實習培訓期間憑藉研究生學歷,可以一人拿4000元的工資。

過了實習期,兩個人加一起每年就應該能賺18萬元,這筆預期的收入,讓兩個人的心裡都暗暗埋下買房子的種子。

“我倆在第一次發工資後就去了省城的新城區,看中了一套5室2廳的大躍層”。沈曉波說,他當時覺得只有這般氣派的房子才配得上自己的女朋友。

新的一年開始了,沈曉波的女朋友為了在公司領導面前展現工作能力,除了在公司領導面前大包大攬地工作以外,還像上大學的時候一樣,正正經經寫了兩份策劃案。

“她洋洋灑灑一晚上沒睡覺搞出了兩個策劃案,我就知道我倆肯定還會因為這件事吵架。”沈曉波說,“你知道嗎,公司領導根本看都沒什麼看,就跟對待小孩一樣誇了誇她做事有條理,但隻字不提策劃案。”

當天晚上回家,二人居然爆發了激烈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