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華跟他們直練習到天黑,才騎著吳老師的二八大槓返回。

回到家後,推開門,房間裡擺滿了紙箱子和玻璃瓶。

朱曉燕、朱曉明正在清洗瓶子,把瓶口上的鐵蓋一個個橇下來。

朱曉燕的身後,整整齊齊摞著半米高的厚紙殼。

朱曉華一愣,說:“誰在屋子裡擺這麼多垃圾幹什麼?”

說著,他撿起地上的幾個瓶子就要朝樓下扔。

“哥,別扔,這是我們今天下午撿回來的。”

朱曉燕一把拉住了他。

“一個瓶子兩分錢,十個瓶蓋一分錢。這些瓶子大概有三十個,能賣出九毛錢呢。”

朱曉明也指了指牆角的紙殼,說:“這些紙殼大概有五斤,也值五毛錢呢。這些都是我和姐姐撿垃圾撿來的。”

朱曉明的身後,還擺著一堆瓶瓶罐罐和鐵零件,上面沾滿了汙垢,鏽跡斑斑。

朱曉明卻把它們當寶貝似地擦了又擦,“這些零件,當廢鐵賣,也能賣個一兩毛錢呢。”

朱曉華只感覺一陣心酸,兩個沒爹沒媽的孩子,如果自己離開了,他們不知道將如何在這世間生存。

“哥,你吃飯了沒有,我給你煮掛麵。”

朱曉燕懂事地站起來,就要去廚房做飯。

“多做點,我也要吃。”朱曉明眼巴巴地瞧著。

朱曉燕說:“掛麵所剩的也不多了。你中午才吃過,這個留給哥吃。”

朱曉明一癟嘴:“我好餓。”

朱曉華本想拒絕,可是他也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此刻腸胃裡正火燒火燎。

他摸著空癟的肚子說:“那就多做點,我們一起吃。等過了明天,大家就不會再捱餓了。”

朱曉華把自己明天參加文工團演出的事告訴了弟弟妹妹。

兩人歡呼起來:“真的嗎,參加完演出就能得十塊錢。我也要學唱歌。”

兩人高興地蹦跳著,跑進廚房去做飯。

見到兩人快樂的樣子,朱曉華反而更加心酸。

這個年代的人,快樂真的很簡單,能填飽肚子,吃飽穿暖,就是最大的快樂。

等兩人進廚房後,他接著替他們收拾這些瓶子、紙盒子。

瓶子是白色透明的,泛著綠光,周身光禿禿的,正面瓶頸處貼著已經掉色的紅色標籤,上面寫著:白酒。

瓶身上貼著一塊更大的標籤,上面印有兩隻金色鳳凰圖案,上下各有幾個小字:“小鍋醇”、“封丘縣酒廠”。

紙盒子則各式各樣,有側面印著高腳玻璃杯圖案,下方寫著:“易碎”、“小心輕放”。

還有印著兩個箭頭朝上的紅色圖示,下方寫著:“請勿重壓”、“質量安全,人人有責”。

朱曉華把箱子拆開,疊平整,摞到原有的紙殼子裡。

他又在弟弟的那一堆鐵質零件裡找起來,這些鐵質零件,無非是螺絲釘、螺絲帽、鐵棍、鐵皮邊角料。

朱曉華翻找著,忽然在一塊三角形的邊角料上發現兩滴紅色的血。

血跡還未完全乾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