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管刺痛到聲音失真,體膜內臟更無一不痛。

而楊獄的心頭,更是湧現出芥子空間開裂的呻吟聲。

空谷石太過罕見,縱然人種袋中也不甚多,芥子空間的擴充,容納先後九次反震之力,已是極限。

而此刻,幾近極限的,不止是芥子空間,還有他燃燒了諸般命數方才護持住的身軀。

九次碰撞,九次反震,九次刀光疊加,縱然有著擎天之體,有著元磁真身訣,有著千鍛鋼骨,他仍是無法承受。

灰塵瀰漫之間,他已然點燃了儲存於紫金吞煞寶葫蘆之中的諸般命數。

即是護身,也是增幅這一刀的威能。

可到得此時,這一刀斬出,他心中也還是浮現出明悟。

若這一刀無功,那他則必無法抵禦這超邁自身十倍的刀光反噬。

可那又如何?!

刀光破曉,楊獄縱聲大笑。

極致的痛楚之下,有人會癲狂,有人會蜷縮,有人會恐懼。

可體魄臟腑的劇烈痛楚湧動之下,他的刀,卻是越發的快。

越痛,越快!

到得平地拔升,跨空而起,窺見那動容的老嫗以及那遮天的道術光芒,則化作酣暢淋漓的,

痛快!

九起九落。

當楊獄再度從灰塵之中暴起之時,他掌中已不見了刀之形體,遙遙旁觀之人,盡皆失神。

恍惚間,只覺雷出城中,好似遠古操雷縱電的天神,擎著滅世之雷,欲摧滅萬物。

強如慕清流,也只能看到一抹炙烈到極點的刀光。

以及,那濃烈到不需要直視都可感知到的強烈意志。

猛然間,他感受到了極為強烈的既視感。

如見玄霸!

也終於,明白了當年張玄霸傳書之中所說,‘後繼有人、死又何妨’的真正涵義。

這一剎那,他能感覺到楊獄已然到了極限,更可清晰的察覺到其人血肉崩解般的慘痛。

可他,仍在大笑,仍是拔刀,沒有絲毫的怯懦與猶豫,更不是尋常人頻臨絕境,無可奈何的死鬥。

那熾烈到極點的光芒之下,是其堅定不移的意志與信心。

那是,

明知山有虎,我自取其骨的悍勇膽魄。

那是,

必勝之心!

‘若今日不死,他必無敵天下!’

望著那霸烈兇悍的身影,不止是慕清流、姜無恙,便是啟道光這般桀驁張揚,從不肯服人的性子,心頭也不由升起了這個念頭。

分明是九次被打落塵埃,分明是鮮血揮灑,血肉模糊,分明面對的是幾近不可敵的憐生老母。

可在那瀰漫長空的意志的渲染之下,一眾人竟忍不住升起一種錯覺。

他,不是在拼死一搏的困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