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青石,楊獄心中自語。

達摩悟道圖的三大將節點,已完成其一,剩餘兩個節點裡,除卻‘悟道’虛無縹緲,其實降魔如何去做,他也心知肚明。

大蟾寺裡那頭山君非是善類。

佛門武功從來中正平和,有益壽延年之效,自古而今,活過兩百的和尚不在少數。

可這位開闢了禪宗一脈的大宗師,卻年不及二甲子,就坐化於群山之中。

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為那頭山君。

故而,他並不準備此時就去尋那山君,非懼怕,而是對他而言,時間拖延越久,就越是有利。

他一路高歌猛進最缺的,就是時間的沉澱。

時值亂世,東陽道沒有嶺南的群山遮掩,自然被諸家爭奪,一路走來,百里無人煙。

荒草之下,不時可見屍骸與白骨,荒原之中,刨墳撿屍的野狗倒是不少。

又是數日走過,才見得零零星星,三五成群的難民的身影。

相隔兩千年歲月,此時正如彼時,這些難民的模樣,實與他在德陽府所見並無二致。

面黃肌瘦,麻木呆滯,行屍走肉也似。

“阿彌陀佛。”

虛靜等和尚皆合十雙手,不忍直視,見得道旁屍骸,也會誦經超度。

“眾生皆苦。”

有老僧長嘆一聲,突然神色一怔。

“慢些吃。”

那是個髒兮兮的小女娃,比起一干難民,精氣神好許多,明顯父母照料的好。

楊獄盤膝而坐,青空石橫放身前。

他不是個好人,滿手血腥,殺人如麻的他更談不上甚麼心慈手軟,但每每看到這些難民,他都不由回想起曾經。

當年,若非老爺子收養,縱然身懷暴食之鼎,他恐怕也會餓死在黑山城郊。

“呼!”

散盡了不多的乾糧,未再多看,楊獄平復心神,繼續汲取青空石之力。

肉眼不可見的青色氣機,沿著手臂蔓延至玄關一竅,轉了一轉,就消失不見。

咔嚓!

未多時,一聲脆響在體內炸開,熾烈的電光從他身上一閃而逝,駭的諸多難民連連後退,驚恐而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