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白衣,形若書生,面容俊美的中年人盤膝而坐,帶著微笑,打量著自己。

他的身後,兩個半大童子,一人揹著書簍,一人抱著寶劍,像是跟班書童。

其中那捧劍童子,分明就是他上次見到,清理書房,碾死碧水寒蛇那個……

而另一個童子所揹著的書簍,赫然是掀開的,其中,豈非正是他之前所在的書房?!

“許兄果是功參造化,畫中人物,也有如此靈智、氣魄?可惜,生不逢時,於此劫末……”

手捋美髯,中年書生莫名一嘆。

他的聲音,似有無盡的感染力,一嘆之間,偌大的猿王山,草木都為之凋零、衰敗。

風與雲,都變得有氣無力。

楊獄更是隻覺心中一抽,莫大的酸澀湧上來,幾乎就要失態。

“小傢伙不簡單啊,也未成道,居然就能從畫中走出來?”

看著楊獄,中年書生的眼神明亮,好似能洞徹萬物,見人心魂:

“可惜,你也生錯了時代……”

楊獄心思百轉,卻還是屏氣凝神,謹守心境,小心詢問:“敢問前輩,此話何解?”

他的平靜,讓兩個書童都頗為驚訝,皆十分好奇的打量著他,若非中年書生在說話,只怕也早已驚撥出聲了。

“許昇陽畫此畫時,天地雖也潰敗,但比之如今,想來也要好上許多,你陡來此間,莫非沒有察覺?”

中年人淡淡說著。

嗯?!

聽得此言,楊獄這才感知四周細微處,這才驚覺,這畫卷之外,比之內裡要惡劣太多。

同樣的猿王山,靈炁不足畫中的三分之一,甚至,還要更少!

“你能從畫中走出,這是你的造化之所在,可惜,外面,不是你預想中的仙界,而是即將崩滅的,末世啊……”

中年書生眸光明亮,映徹著楊獄的模樣:

“你若後悔,貧道可送你回去。”

“不勞煩前輩了,畫中雖好,卻只是畫,外面再差,也是不會回去的……”

楊獄搖頭。

他這次出來,足足將一年多積攢的靈炁都消耗一干淨,這要是送回去……

“畫外觀畫,到底見皮見骨難見心。許昇陽畫人,真真入木三分,呂某望塵莫及。”

聽得此言,中年書生也是嘖嘖稱奇,他身後兩個書童更是十分驚詫,他們雖然見多識廣,但也覺得這畫中人,淡定的有些過分。

陡然間發現自己是畫中人,正常來說,不應該是痛哭流涕,歇斯底里?

楊獄不知幾人心思,但他確實在謹守身份,但痛哭流涕,他委實學不會。

便是他快餓死之時,他也是跺腳罵天,低頭吃土,也不曾如此崩潰,當然,也可能是餓的哭不動……

“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俗家姓呂,道號純陽,你喜歡怎麼稱呼,就這麼稱呼。”

呂書生似頗有些欣賞:

“你這小傢伙,性子倒是頗為合我脾性,可惜,貧道有要事去做,無力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