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獄斷了的,可不止是科舉,還拔除了城中原本可以收留這些文人墨客的大家鄉紳。

非但如此,選拔官吏,甚至於衙役,也並未對他們有所傾向。

以至於,一年過去,這些文人墨客們,不但沒了進項,還花光了積蓄。

為人抄寫書籍、信筏者有,有去下苦力的有,流落街頭,與災民搶粥喝的,都有不少。

也因此,他其實已然壓了數次,眼看壓不住,方才彙報。

聽罷,楊獄不由啞然:

“粥米不曾缺了他們,以工代賑處,也不乏他們可乾的活計……只想和之前一樣每日詩書茶會,依紅偎翠,卻又怪得誰來……”

楊獄每日必然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翻閱生死簿,雖不可能事無鉅細,可這些書生鬧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這年頭,識字的人很少,但凡認得字,會些算術的,都不缺生計。

奈何,這群人眼高手低,連個吏員也做不成,除了高談闊論,就是之乎者也。

他哪裡有興趣搭理這群人。

“……師叔,這群書生,手雖然低了些,可多也無甚惡跡,您可……”

齊文生心頭是有些發虛的。

“鬧,由得他們去,但若違逆法度,自然也不需要開恩。”

“是!”

齊文生鬆了口氣,這才說起:

“兗州有翎鷹來,說是龍淵道來人,欲要採買龍馬、玄鐵兵刃、箭矢……是否應允?”

四百年來,塞外異族與大明的廝殺,就沒有徹底消停過,而往年,每每都是龍淵為屏障,西北、定安支援。

如今……

“傳令姜五,龍淵道若有所求,一概應允,不得為難,也不許抬高價格,故意拖延!”

得了允諾,齊文生這才匆匆離去。

“有趣嗎?”

啟道光突然發問。

“何必明知故問?”

楊獄繼續吃早點。

將近一月裡,他與啟道光見面次數,其實不少,除了那次交手之外,都是在談論武道。

兩人一執擎天,一拿撼地,又都是性格剛強,精擅霸拳,橫練的大宗師,彼此交流,收穫自然不小。

初時,啟道光還有些抗拒,但現在,也默預設了。

“人的身體,精密而脆弱,我輩武者越是勇猛精進,對於體魄的壓榨就越大,故而,雖然名義上,人人可活兩百年,可放眼過去,能活到這個壽數的,並不是太多……”

啟道光擦了擦嘴,淡淡說道:

“將本就不長的壽元,盡數投入武道之中,才是正理。你被雜事纏身,無異於自殺!”

他,是個純粹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