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霎,‘陸青亭的容顏身姿沒有半分改變,可整個人的氣息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僅僅是脊背停滯,一股沛莫能當的氣概,就自充斥在所有人的心頭。

繼而,包括鳳無雙在內,所有人的心中皆是一定,一種如釋重負感隨之衝上心頭。

有種,天塌於旦夕之間,也有人力可擎天的大安定。

這固然是這聲音中蘊含著難以形容的大安定、大平靜,也是因為這聲音的主人。

那位老道的一生,是懸空山的脊樑,是道家的脊樑,也是武林的脊樑。

“祖師!”

顧輕衣忍不住拜倒。

“張真人的行藏著實非人能料到,只是,相傳您老一生,遇難則上,斷沒有讓小輩衝鋒在前,自己穩坐釣魚臺的道理”

聽得聲音,楊獄心中一定,微笑道:

“故而,猜上一猜。”

一如所言,張邋遢的行藏著實非人能夠窺探,他縱然感知強橫非人,也無法感知到其人的行蹤。

只是,懸空山一見,龍淵劍早已記住了這個氣息。

他入城之前,龍淵劍就已整個出鞘,嗡鳴了半晌都不落,不住的催促,要他摒棄神通與其交鋒…

但….

“好小子,知我深矣!”

爽朗的笑聲中,張邋遢下意識的手捋鬍鬚,卻摸了個空,陸青亭哪裡有半點鬍鬚?

他稍稍有些尷尬,望向城頭處:

“安道人,許久不見了。見得老道,心情如何?”

“張邋遢!”

血衣青年的面色一沉,旋即冷笑連連:

“世人都道你張邋遢清高,卻不還是佔了徒子徒孫的肉殼?怎麼,千年苦熬終於扛不住,想要我,借體還魂?”

“千年孤獨,於你而言,是煎熬,是痛苦,是深沉的絕望,可對老道而言…”

張邋遢輕擺袖袍,將喜出望外的後世徒孫攙起,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一草一木,一磚一石:

“這,卻是老道的時代啊”

蒼老的聲音之中,不含絲毫的憤慨,有的只是淡淡的緬懷,與發自內心的平靜。

“這裡,有老道的弟子、老道的故人、老道的道與傳承,更有著我一生的痕跡與寄託…”

老道微笑:

“與消亡於歲月中的先賢相比,老道何其有幸呢?”

“有幸?!”

血衣道人的聲音變得冷厲至極,整個人的氣勢,更是發生了驚天變化,一瞬之間的平靜,化作了幾欲毀天滅地的洶湧波濤。

“你管這不死不活,痛不欲生,幾可稱作無間煉獄的鬼地方,叫做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