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聲不如林啟天的狂放,卻如夜梟般刺耳陰冷,直將眼淚都笑了出來:

“可笑,可笑啊!”

“他連親子都不在乎,難道還會在乎那些泥腿子?”

張靈峰以手覆面,身軀抖動,似哭似笑。

見得這一幕,林啟天的瞳孔卻是一縮,看出了讓他都心驚的東西:“你已經舉行了儀式?!”

武道,不止是體魄真氣的打磨,更是心性氣魄的錘鍊。

任何一尊武道有成的高手,其心性必有過人之處,無論正邪,都非常人可以企及。

張靈峰如此的做派,非是他天性如此,更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被道果反向影響的徵兆。

“你,沒有持戒?!”

“我這一生,受到的束縛、規矩太多了,如今的我,再不會被束縛,無論是道德律法,還是天條戒律!”

張靈峰的神色恢復了平靜,只是眼神冰冷的好似無了人的情緒:

“持戒?持誰的戒?!”

“你入魔了。”

林啟天神色微黯。

龍淵三傑,以他的年歲最大,流積山一戰,魏正先、方徵豪尚是兵卒之時,他已是可登中軍大帳的校尉了。

當年的龍淵老王,還是世子,卻已經與他相交莫逆了。

張靈峰的百日宴,他也是參加了的。

望著此時癲狂如魔的胖子,他實在難以將他與那時曾抱在懷中,稚嫩可愛的幼兒聯絡在一起。

“老王爺……”

林啟天長長嘆氣,似是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被他束於身後的長弓發出嗡鳴來。

百日宴上,薛地龍的批命惹怒了眾人,龍淵老王甚至幾乎將他劈殺於此條大將之上。

那時,沒有任何人信那所謂的批命。

直到後來……

“在被囚禁的那些年裡,我始終在想,如果當年,那薛地龍不曾為我批命。

八歲那年,我沒有好奇吹滅滿院奴僕的命火,如今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張靈峰喃喃自語著,似是向著林啟天訴說,又像是在拷問自己。

林啟天靜靜的聽著。

“或許,是會不一樣吧……”

張靈峰的眼底泛起色彩:“曾幾何時,我都想著,若命該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此時,也不晚。”

林啟天神色肅然,他還想做最後的努力。

“晚了,晚了。”

張靈峰長長一嘆:

“自老太婆決意招婿那日,我就沒有了任何僥倖。他們,寧願讓一個泥腿子的血脈繼承龍淵,都不曾考慮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