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降臨,黑山城才從一日的熱鬧中沉了下去。

輾轉反側的楊寶田翻身坐起,叫來屋外的兒子:“衙門的人走了?”

“連幾個山賊都抓不到,那王佛寶只怕傷勢好不了了。”

人高馬大的楊逑關上房門,不無嘲弄。

“黑山三十賊,三十換血,三百悍匪,哪裡是好相與的?”

楊寶田摩擦著柺杖,老眼中有些寒意:

“那小崽子似乎知曉些什麼,今日對老夫頗多冷淡,戒備。”

“不能吧?”

楊逑擰起眉頭:“哪怕王六是他殺的,但他們兩個也不知這背後是咱們指使的啊。”

楊寶田臉色陰沉,也不知哪裡出了岔子。

“若這小子不識抬舉,咱們不如……”

楊逑試探性的比劃了一下脖子。

“來不及了。”

楊寶田嘆了口氣:“這小子成了氣候,不但換了血,還有魏河撐腰,殺他,隱患太大了。

那老傢伙年輕時,可是黑山城有名的狠角色……”

殺人,從來都只是下下策。

宗族立足不比個人,只憑好勇鬥狠是不行的。

但更重要的是,他可是知道那小子在刑場裡殺了兩個換血山賊。

要殺這小子而不被人發現,也很難做到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楊逑突然有些煩躁起來,滿嘴埋怨:“要我說,咱們就不該加入這什麼狗屁憐生教!”

“住口!”

楊寶田面色大變,一柺杖打在兒子頭上,低聲道:“你不想活了嗎?!”

楊逑被打的一個踉蹌,不敢多說,卻還是滿臉憤慨。

楊寶田這才嘆了口氣:“你不懂。”

何止是楊逑,他自己心中未嘗沒有後悔,可後悔又有什麼用。

“只恨那三尺劉只會盤剝,坐看憐生教做大,讓我們無路可走。”

楊逑恨恨的說著。

“好了!”

楊寶田在屋內踱來踱去,心裡一片煩躁。

數月裡,他與那幾家差點打出了狗腦子,可眼看期限將至,拼命的可不止他一家。

數月下來,損失不小,可還是沒能拿到那幾個名額。

獄卒接連死亡,王佛寶都已經察覺到了,他們也不可能再去殺獄卒了……

“可恨那憐生教對我等防備甚深,到此時,也不知那大獄裡有著什麼。”

回想著憐生教的種種手段,楊逑止不住打了個寒顫,滿臉擔憂:

“距離那位副舵主歸來可也沒有多少時間了,咱們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