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宣洩,他心中已經平復了下去,但一時之間,還是有些不適應。

這不是殺人之後的恐懼,而是一手推翻了自己前世二十年才建立的世界觀所帶來的惶恐。

自己可是個遵紀守法的人啊……

“魏河,真只是個劊子手?還是說……”

合衣坐起,楊獄仍有些發怔。

回想起魏河對人命的輕描淡寫,他仍是有些無可適從。

咚咚咚~

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

門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嫂子,在家嗎?是我,佛寶。”

佛寶?

王捕頭!

楊獄心中一緊,脊梢發涼,身上不由的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他到底在衙門上工,自然知道王佛寶。

這位王捕頭為人鐵面無情,擒拿犯人很有一手,而且手段狠辣,是黑山城有名的酷吏。

比之那位一個月未必升一次堂的一縣父母‘三尺劉’的名頭還要更大些。

“不是說他押送犯人去青州的路上受了重傷嗎?這便好了?”

剛剛殺了人這酷吏就上門,楊獄也忍不住心中有些慌亂。

楊婆婆已然開啟了門,擦了擦手,接過遞來的酒肉:“來都來了,帶什麼東西?”

“天寒了,嫂子記得添件衣服。”

王佛寶撐著傘進了院門,與楊婆婆寒暄的同時,眼皮一抬,冷厲的目光已然穿過窗戶打在了楊獄身上。

“好凌厲的目光……”

楊獄心頭一顫,面上不動神色,實則後背汗毛都炸了起來。

“記得,記得呢。”

楊婆婆勉強擠出小臉,又說著明日要給自家老頭子辦後事,讓他一定要來。

“楊老哥…”

王佛寶語氣一頓,面色頓時柔和了幾分,眼底有著一抹愧色:“楊老哥他只是失蹤……”

看著比之之前憔悴了許多的老婦人,王佛寶語氣凝噎,有些說不下去了。

獄卒本沒有押送犯人的職責,是自己因差人死傷不少,將其要了過來通行。

沒想到……

“便是失蹤,做個牌位,也終歸是個念想不是?他若回不來了……”

老婦人神色黯然,又強打著精神招呼王佛寶進房間,自個則去了廚房準備飯食。

“王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