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瑤搖搖欲墜,單膝跪下,捂住腹部,鮮血從指縫中噴湧而出,巨大的痛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像被萬根針扎著,輕輕一個呼吸,每一根神經都麻著發痛。

顧晴染滿鮮血的手緩緩地抬起,抓住花瑤的衣角,輕聲地喃,“花辰,告訴我,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知道我愛他……”

她以為,她藏的夠好了。

這麼多年來的風花雪月,卻永遠抵不消心中熱情的愛。

她喜歡林琛,從第一眼就喜歡著。

顧晴永遠記得那怦然心動的一瞬,林琛身穿藍白校服,烈日下縱身一躍灌籃的模樣,少年的額頭沾滿汗,碎髮被汗水打溼,零散地落於額前。他逆著光而站,驕陽在他的身上渡上一層光圈,光絲毛絨絨。

籃球場邊有女生的尖叫與吶喊,林琛抬手抹了抹額頭,忽而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樹蔭處。

陽光穿樹葉縫隙在地上投下細碎的斑駁,顧晴穿著一身碎花裙子,懷裡抱著畫板,手裡握著鉛筆,正在寫生。

聽得籃球場的歡呼雀躍聲,顧晴轉頭望過去,正好對上少年溫柔的笑。

那一個明媚若驕陽的笑,成為了心中的白月光,也是罪惡與深淵的開端。

就是那一眼萬年,向來安分守己的顧晴發瘋一樣地愛上那一個明朗的窮小子。

林琛是校草,從小就被稱為別人家的孩子,憑藉著優秀的成績,以高額獎學金成功進入了貴族學校。

富家千金和窮小夥子的愛情,向來不被看好,他們之間存在家庭背景、價值觀,甚至是階級等級的差異,可是年輕氣盛的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相愛了。

顧晴無數次回想過去,若不是當初愛的太深,她也不會恨的那樣極致。

都說青春期的愛情是縹緲虛無的,沒有物質基礎的支撐,沒有成熟思想的深思熟慮,更加不懂未來的艱難險阻,可她就這樣奮不顧身地愛上那一個明媚驕傲的少年。

一愛,就是十年,越是深愛,越是痛恨。

顧晴無力地靠在集裝箱壁上,眼角落出了淚,忽而生出一股強大的窒息感,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以為,那一段青澀不被祝福的初戀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地成熟。她是真的想和林琛過一輩子,不要顧家的財產,他們可以遠走高飛、自力更生,永永遠遠地在一起。

可,天不盡人意。

林琛不要她了。

那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街上全是情人節浪漫的氛圍,燈光是柔黃色的,各處都有賣花賣小禮物的。

那是他們在一起三年的紀念日,顧晴特意挑一身紅豔豔的裙子,精心挑選情人節禮物,在漫天的飛雪裡笑得傻里傻氣。

顧晴笑得眼角彎彎,將禮物遞到林琛的跟前,“阿琛,情人節快樂。”

林琛抬手,輕輕地掃去落在她頭頂的雪,“謝謝。”

“謝什麼?”顧晴晃了晃手中的禮物,笑得神神秘秘的,“你不開啟看看嗎?”

林琛俊臉扯出一抹難看的笑,聽話地開啟盒子,是一條質地高貴的領帶,他的手輕輕地摸那藏藍色的領帶,低眸間斂去了眼底的暗光,唇角微揚時泛著幾分苦澀。

顧晴沒有注意到,高興地握住林琛的手,抬頭時,亮晶晶的眼裡有萬千星河在顫動,“阿琛,你不猜猜我為什麼要送你領帶?”

林琛的黑眸裡深深地烙著她的模樣,將她嬌俏的笑刻在心底,輕聲地問,“為什麼?”

顧晴踮起腳,快速地在林琛的臉上親了一口,笑得燦爛,“因為呀,我要永遠綁住你呀。”

“阿琛,以後你只能用我送的領帶哦,你穿起西裝的模樣最是好看,特別……特別禁慾系男神,我好喜歡,唔……”

林琛忽而捧著顧晴的臉,低頭深深地吻下來。

人來人往的街道,林琛吻很兇,像是要把一切都碾碎,像是要把她拆骨入髓。

顧晴甜甜蜜蜜地往林琛的懷裡躲,小手圈住他的腰,那一刻,彷彿就是永遠了。

天空的大雪紛紛落下,他們的頭頂和肩頭全是薄薄的雪。

顧晴想著,就這樣一起白頭了,也算是一種儀式。

林琛親了很久,久到顧晴都快窒息了。

他放開了她。

“寶貝兒,情人節快樂。”林琛修長的五指在顧晴的髮間穿梭,低聲地喃,“我們分手吧。”

分手像絕命的刀,狠狠地捅在顧晴的心頭處,血流成河。

林琛說,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畫出一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