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初冬寒意的秋風帶動城頭錦旗獵獵作響。

城頭大戟士的矛尖上折射著太陽的金光。

二十年的和平。

經歷過鐵與血的,都已經是老兵了。

檑木滾石、燃油金汁,正在有條不紊的運往城頭。

這一切,是操演過無數遍的事情了。

天邊那一抹黑線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突進過來,大地的震顫連帶著城頭上的碎石都都一點點挪動著挪動著,直到徹底滾落城頭。

原本被鼓足士氣計程車卒,那股心氣兒正在被這樣的場面一點點消磨著。

終於有人的汗珠滾落下來,砸在城磚上,碎成了無數瓣。

“我們是以逸待勞,對面奔襲過來,到城下已是強弩之末!不要慌!不要慌!”

盧承林的聲音並不能及遠。

傳令兵便開始不停的重複著他振奮士氣時所說的話語。

一邊奔跑著,一邊用自己的佩劍撞擊各位袍澤的兵刃,發出“叮叮叮”的兵刃交擊聲!

戰鬥尚未打響,但實際上……已經在所有戍邊軍的心中打響了。

……

保定城的各個宅院。

無數人都在詢問他們的長輩,戰爭是怎樣一副模樣。

而那些老一輩中,能夠活下來給兒孫講述這些故事的,能有幾人……

但無一例外,從口中說出的詞語平平淡淡,但平淡之中,盡是慘烈。

“我們這樣被關在宅子裡……豈不是買不到糧食吃了?”

問話的人年紀不大,約莫十三四歲模樣,此刻靠在王大娘的身上。

沒錯,正是給聶錚送米麵的那個王大娘。

院落中,蕭蕭落葉沙沙而下。

給原本就肅穆緊張的氣氛中,平添了幾分蒼涼的感覺。

王大娘這種歲數,都是經歷過戰亂的人。

知道什麼是兵荒馬亂,知道什麼是生靈塗炭。

“會買得到的,不出七日,戒嚴便消,若是攻得緊,怕是三日就得消了。”

“為什麼呢?”少年的語氣帶著幾分疑惑和稚嫩。

“因為……那會兒就需要大家同心協力一起守城了……”

“這不應該是那些當兵的事情嗎?”

“沒錯,但是……他們沒守住,他們不一定死,而我們一定會死。”

盧承林是個會打仗的。

他可不是和平年代爬上來的將軍。

知道兩軍對壘,初戰極其重要。

自己佔據地利,城中糧草甚多,堅守待援不是問題。

那麼自己所要注意的,便是韌性、耐心、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