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操持家務是把好手,平日裡幫人洗洗衣服,乾乾雜活,再加上有身為屠戶的父親接濟一二,三餐倒也算有著落。

轉眼,法海十二歲了。

這年雲娘二十一,因為經常幹活,風吹日曬,看著跟三十歲的女人沒有區別。

私下裡的同齡人,都叫法海小丈夫。

因為村裡的長舌婦們,整天打趣雲娘:“雲娘,你的小丈夫呢?”

久而久之,小丈夫也就成了法海的專屬稱號。

又是兩年。

法海十四歲了,雲娘二十三。

這些年下來,家裡也攢了些錢,雲娘就想著讓法海去讀書,重振家門。

不成想,法海悟性很高,書讀的極好。

只三年便中了秀才,四年後又中了舉人,不過二十一歲,便成了遠近聞名的才子。

而這時候,雲娘已經三十歲了,看著好像四十歲一樣。

往日裡,有同窗好友來訪,法海從不為朋友介紹雲娘。

他已經受夠了小丈夫這個詞,只說這是在家借住的遠方親戚。

雲娘看在眼裡,陪著笑臉,從那以後便很少出門了。

接下來,成為舉人的法海,充分享受到了封建社會的特權。

每日都有很多人來奉承他,有送田產的,有送店鋪的,那些十里八村的鄉紳們,都清楚二十一歲的舉人,哪怕以後考不中進士,光是補缺,以後最少也是個縣令,都樂意跟他結交。

畢竟,法海年輕,等得起。

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哪個地方有了官缺,很容易就補上去了。

更何況,二十一歲的舉人,誰敢說他以後中不了進士。

於是一時之間,法海家裡三天一變,田產有了,店鋪有了,宅子有了,甚至還有些破落戶,兩口子來投身為僕,以圖庇護的。

雲娘將一切看在眼中。

法海只是幾日,就賺到了她操持家務十幾年,都沒有轉到的銀錢。

還有店鋪排著隊請他去題字,潤筆費都不用開口,直接就是一百兩起步,揚言是沾沾文曲星的福氣。

這是好事嗎?

應該是吧,家裡頓頓有魚有肉,甚至還有僕人使喚。

可雲娘卻笑不出來,她十六歲嫁給法海,這一些一直是被需要的角色。

現如今,法海已經不需要她了,自己的小丈夫是文曲星,二十一歲的舉人,而她自己呢,是個三十歲,沒見過世面,大字都不認識一籮筐的屠戶之女,粗鄙之人。

“如是我聞,愛本恨的來處,胡漢不歸路,一面輸,一面哭,一面滿足,一面殘酷。”

雲娘深居淺出,在自己的房間裡供了菩薩。

她沒讀過書,也看不懂佛經,就連唵、嘛、呢、叭、咪、吽,中的吽字都讀成了牛。

可她讀的卻很認真,因為她要為法海祈福。

雖然法海不承認,可是在雲娘心中,自己永遠是他八抬大轎娶來的妻子。

二十六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