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鴻建搖了搖頭,嘆息道:“不管我怎麼說情,託關係,塞銀兩,刑部獄卒就是不肯讓我進去,就連帶句話都不行,我今天還去求了孫大人,孫大人是岳父生前好友,從二品的觀文殿大學士,可他也對這件事三緘其口,好似有難言之隱。”

傅清風聞聲垂淚:“孫大人都覺得為難,不肯幫忙,這天底下還有誰能幫我們?”

一邊哭,一邊偷偷去看張恆。

張恆仿若未聞。

他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這點小伎倆回家哄孩子都不夠。

“是我沒用,岳父出了這種事,我一點忙都幫不上。”

崔鴻建並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一時間格外自責:“若我是新科狀元就好了,狀元郎被賜了御前行走的腰牌,可以隨時面見聖上,不像我,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卻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

傅清風抹著眼淚,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片刻後。

崔鴻建想到張恆還在,強撐起笑容:“我去孫大人家,孫大人送了我兩斤羊肉,一尾鮮魚,讓我回家補補身體,正好張大哥來了,晚上就把羊肉和魚燉了吧,我也好為張大哥接風洗塵。”

見到都這時候了,崔鴻建還想著自己。

張恆也是感嘆道:“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你我一別一年,當年的秀才,成了翰林院學士,你變了,也沒變,還是當年那個送馬給我的崔書生啊。”

崔鴻建不知道張恆為何說起這個,只能苦笑道:“大哥說的哪裡話,我又不是十幾歲的孩子,都快而立之年了,性格早已定下,又能怎麼去變?”

“不一樣,不一樣。”

張恆看得透徹:“所謂貴易友,富易妻,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在你們讀書人眼中,我不過方外之人,可親不可近,眼下你已高中,入選翰林院編修,未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卻能因為我的一封書信而稱病辭官,如此信我,非常人能為。”

崔鴻建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大哥你,恐怕我早就被那山羊精給害了,進京趕考又從何談起,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大哥,我要是連你都不信,這個世界上還能信誰?”

張恆笑而不語。

因為崔鴻建說的簡單,但是辦起來很難。

陳勝吳廣起義前,陳勝只是別人家的細農。

田地間,曾與好友立誓:苟富貴,不相忘。

後來陳勝真的成了王,當年的朋友去投靠他,結果講了些陳勝當年的兒時趣事,就被陳勝以言語不敬為由給殺了。

由此可見,同甘苦易,共富貴難。

“飯菜就不急著做了。”

張恆攔下想要去做飯的傅清風,再與崔鴻建說道:“我今晚有約,對方身份特殊,不是常人,我本不該帶著你,但是看你滿心憂慮,我決定帶你一起去赴宴,將你的事說給它聽,看看它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崔鴻建滿心驚異,不知道張恆怎麼在開封府內還有朋友。

只是出於信任,沒有開口詢問,只是暗想道:“我為老岳父的事所愁,這件事,連孫大人都幫不上忙,孫大人可是從二品的觀文殿大學士,他都沒有辦法,張大哥的朋友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總不能,張恆的朋友是當朝太師,太傅,太保這些一品大員吧?

“來來來...”

張恆沒有給崔鴻建多想的機會。

臨到天黑,叫著他步行出門,一路向南城而去。

到了南城舊巷,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蛙。

吹口氣,紙蛙便脫手而出,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引路。

走了千百步,迎面是一廢棄宅院。

進去一看,院內雜草叢生,有一口老井,紙蛙縱身一躍跳入井中,轉眼就沒了蹤影。

“就是這裡了。”

張恆見狀,與崔鴻建笑道:“一會不管見到什麼,都不要驚訝,安心跟著我就是了。”

崔鴻建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