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看了看小夥子。

朱三太姑早年離家,一走就是幾十年。

小夥子看著也就十八九的樣子,家裡的長輩要是不提,他上哪知道去。

“家裡有沒有老人在?”

張恆直言道:“是朱三太姑讓我們來的,她是你們朱家人,就住在這樹容村。”

“我去請我爺爺。”

小夥子進了門。

少許,攙扶出了一名六七十歲,縮在大棉襖裡的老人。

“老爺子,我們是朱三太姑喊來的,三太姑,不是蘑菇,你想想,有印象沒有啊!”

老爺子有點兒背,聲小了聽不見。

“三太姑啊?”

老爺子想了想:“我是有個三姑姑,在我不大的時候就離家了,這一算有五六十年了吧。”

“那就對了。”

張恆鬆了口氣:“三太姑過世了,臨走前,讓我將骨灰送來,對了,這還有一千大洋的銀票,是我的一點心意,您老收好了。”

“一千大洋的銀票,那可使不得啊。”

老人連連搖頭。

張恆拉著老人家的手,大聲道:“使得,怎麼使不得,都是日升昌的銀票,全國可兌,好使著呢。”

說完,張恆看了看小夥子,還有這破舊的院子:“回頭了,起個新房,再給娃找個媳婦,買幾十畝地...”

“幾十畝地,那不成地主了?”

小夥子喜不自勝:“爺爺,你快把錢收下吧。”

“收收收,收你個大頭鬼。”

老爺子堅決將銀票推了回來:“那是我三姑,她沒在外面了,你們給送回來,這是我朱家的恩人啊。我怎麼能要你們的錢,使不得呀,老漢我雖然沒啥大本事,但也沒把這一大家子的人餓死過,這錢無論如何是不能要的。”

張恆再三相請,老人家堅決不受。

沒辦法,張恆只能將馬車上的各種吃食與皮襖留下,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老爺子倒是沒有拒絕。

等張恆離開之後,老爺子將皮襖拿出去當了六十斤小米,給小夥子娶了個媳婦。

一晃四十年後。

小夥子也成了小老頭,一切塵埃落定,上面要定成分。

來人一指老朱家搖搖晃晃的宅子,開口道:“這就是貧農,回頭跟王地主家換換,老朱家住王家的大宅子,王家人搬到這來,好好造改。”

當然,這是後話。

福兮,禍兮,奇妙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