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敬陽被刺中那一瞬間,只感覺腹部一涼,槍頭扒出來以後,頓時洩力,幾乎提不起手中大刀,看來要被建奴亂刀分屍了。

看著面目猙獰建奴士兵再一次殺來,聆敬陽腦海裡浮現的這二十多年來的一幕幕,在他的世界裡,沒有快樂,只有痛苦,哪怕是來到1644年,仍舊是痛苦活著,又痛苦死去。

他以為他就要死了,朱由檢和王承恩也以為即將被建奴砍下腦袋,突然一陣炮響,一連串炮彈落在建奴軍中,將圍攻右營殘軍的建奴嚇得不輕。

鰲拜連忙讓部將去看看是咋回事,卻聽到更猛烈炮響,大順軍火器並不厲害,雖然炮聲熱鬧,卻並沒有給建奴帶來多大殺傷,鰲拜帶著部分兵馬往炮聲方向而去,剛剛啟動,部將就狼狽撤回來,和他說道:“統領,大順軍增援部隊殺來。”

鰲拜不信,騎在馬上往前看,一隻彪軍從右營撤退方向衝過來,是李自成調動預備役部隊來支援一片石戰場,少部分右營散兵在撤退途中,和增援部隊會師,跟著援軍衝回來,解救被圍攻的戰友。

援軍並不多,卻勝在氣勢,這支大順軍預備役部隊,就是從後方趕來的各支部隊,張羅輔這支部隊剛剛抵達山海關,就被調到增援部隊,跟著增援部隊支援一片石。

尼堪騎著馬來到鰲拜右側,說道:“這大順軍比明軍善戰,今日一戰,已知大順軍虛實,攝政王旨意,令我軍撤回去。”

鰲拜扭過頭,不敢置信,大順軍增援部隊人數也就五千餘人,誰輸誰贏還沒不見得,怎麼就撤回去呢?

尼堪呵呵一笑,說道:“這來增援大順軍有數千人,還有被我們圍攻的殘兵,也有千餘人,其實我軍並不佔優勢,真打起來,大順軍困獸猶鬥,只會讓我軍損失慘重,還有李自成今日已帶領主力兵馬進攻關寧軍,我們坐山觀虎鬥,豈不美哉?”

鰲拜這才明白過來,多爾袞為什麼要下令撤兵,尼堪瞅著鰲拜,繼續說道:“撤吧,等大順軍和關寧軍兩敗俱傷,就是我大清鐵騎馬踏中原,席捲天下那一天。”

鰲拜想想也是,準備下令撤兵,一個渾身是血的部將跑過來,和他說道:“大順軍援軍兇猛,和他們交戰的兩個牛錄以及蒙明八旗等一千多將士被打垮,大順軍正往中軍殺來。”

尼堪也是覺得有點意思,這大順和大明軍確實不一樣,不像明軍被圍攻,友軍避而不戰,坐看被圍攻明軍被消滅,這大順軍骨頭打斷了還連著筋,怪不得大明被輕輕鬆鬆滅掉,他和鰲拜示意,既然大順軍這麼不怕死,那就全部消滅。

鰲拜拔出腰刀,大吼一聲:“殺。”

建奴前鋒軍全軍出擊,意欲一舉消滅大順軍,前來增援的大順軍被建奴全軍一個反撲,頓時潰不成軍,張羅輔在人海中奮力拼殺,他不能讓陛下死於建奴之手,他還要帶著陛下去江南,在江南建立新的朝廷,和大順,建奴爭奪天下。

不僅僅是他在戰鬥,聆敬陽領著殘兵還在苦苦堅持,戰鬥到這份,他俺已經不抱著活下去希望,只想在臨死前痛痛快快殺上一場,也不枉來到這個末世走一遭。

大順軍驍勇善戰,在絕對實力面前,還是逐漸落入下風,建奴也有意徹底打垮這支大順軍,讓大順軍提起清軍威名就瑟瑟發抖。

張羅輔和聆敬陽等大叔黁將士盡力了,很多大順軍將士不是被一個建奴兵打死,而是被數個建奴兵從各個方向捅死,有的大順軍士兵抱著建奴兵在地上滾來滾去,讓附近空出一大片空地,給戰友爭取空間殺出去。

聆敬陽感覺肺部快要炸了,兩眼發黑,頭暈目眩,這是脫力表現,朱由檢死死靠在他身邊,和他說道:“這建奴,著實生猛,怪不得朕的大明邊軍,屢戰屢敗,是我錯怪他們啊?”

聆敬陽抹了一把眼睛上面血水,和他說道:“你錯不錯怪都不重要了,那些被你坑死的大明將士,早就成了一堆黃土,唯有現在,多殺幾個,給他們報仇。”

“報仇。”

朱由檢咬著牙關,再一次揮舞鳥銃,一個建奴兵用長矛正面殺來,朱由檢也直愣愣迎上去,想用血肉之軀夾住建奴兵長矛,給王承恩機會殺死這個建奴兵,聆敬陽想推開朱由檢,因為力枯,速度非常緩慢,只能眼睜睜看著長矛捅穿朱由檢胸膛。

王承恩見朱由檢要被殺死,情急之下,用身體砸向建奴兵,建奴兵被他砸到一邊,朱由檢見長矛沒有貫穿身體,又看見建奴兵倒在地上,鼓起勇氣,用鳥銃銃口捅進建奴兵口腔,用力一攪,建奴兵牙齒粉碎,然後往前一推,銃口從建奴兵後腦超貫穿。

朱由檢看著死亡的建奴兵,年齡和太子差不多,卻扛著武器在屍山血海中廝殺,他有些茫然,這個世界究竟在呢麼了?

又有更多建奴兵殺來,聆敬陽附近只剩下數十個筋疲力盡計程車兵,他們被蜂擁而至的建奴兵亂刀分屍,聆敬陽苦笑一聲,毅然提刀迎面直上,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衝鋒的道路上,這是他的人生格言,死也要為之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