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易一直覺得羅謙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盤。

他借了八萬塊錢給家裡,如果自己真能加入鍊金公會成為見習法師的話,這筆高利貸一定會被免除利息,甚至本金被免除也有可能。

用八萬塊獲得一名見習法師的友誼,絕對是物超所值。

失敗了也沒關係,羅謙可以把家裡的兩個勞力賣到城外去挖礦,一樣可以收回成本,甚至還能賺一筆。

現在再回頭看這些事情,陳易發現羅謙的目的其實根本不在於錢,也不在自己身上,從一開始他就準備把自己這一大家子全部嚼碎了吞掉!

所以他才會借錢給家裡,才會主動牽線介紹鍊金公會的王煜。

從陳大富簽字的那一刻起,陳家就掉進了一個巨坑裡!

而今天晚上家裡發生的一切,只是羅謙不想把場面搞得太難看,所以才會有二叔過來當說客——畢棚屋區雖然混亂,但至少還是屬於江寧城的管轄,什麼事情都得有個理由,做得太過了,就會讓有些高高在上的人很反感。

但有兩點陳易沒有想明白,王煜作為尊貴的白銀法師,為什麼會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

小叔到底在這件事情裡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僅僅是過來當說客,還是從一開始就參與其中?

不怪陳易多想,小叔來就在羅謙的手底下混飯吃,當初牽線搭橋借款的是他,現在表現又反常,怎麼能不懷疑?

“羅謙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連親侄女都捨得賣?”

狹小的院子裡,陳易冷冷地發問。

“你放屁!為了你們家的事情我腿都跑斷了……好!老子就不管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們家是死是活不關我的事!”

二叔被大伯抱住了,氣急之放下狠話,掙脫著要離開。

“那就最好不過了。”陳易微微一笑。

父親這一輩有三兄弟,老爹陳大富排行老二,還有個大伯陳大同以及小叔陳大仁。

因為這幾年家裡要供養陳易讀書,所以一直是這幾家當中生活條件最差的,日子過得非常困苦,時常要上門找親戚們救濟。

大伯一家人還好,雖然也拿不出太多錢出來,但也盡了自己的一份力,隔三差五就會送一些米麵蔬果過來幫忙改善生活。弄得他自己家人對此非常不滿,嬸孃一直對陳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極其嫌棄。

陳易考取江寧法師大學落榜之後,大伯一家也絕口不提要找陳大富還錢的事,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嬸孃對陳易的態度也好了很多,似乎生怕自己的言語態度會刺激到他。

對於大伯一家,陳易心裡只有感激。

而小叔陳大仁就不一樣了。

他在羅謙手底下混飯吃,條件是這親戚中最好的,對待陳易這一家窮親戚根本就是不屑一顧,逢年過節相處的時候,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於陳易要考法師大學這件事情諷刺不知道多少次。

話裡話外只傳達了一個意思——你陳易就是家裡的拖累,是個吃閒飯的。

如果僅僅是這樣,陳易也不會這麼討厭小叔和小嬸。

一個月前,陳易透過了“法師理論綜述”的考試後,陳大仁主動送了一筆錢過來,那幾天的時間裡,兩家人親密的就像是一家人。

後來陳易落榜之後,最先翻臉的也是他。

那筆錢也從“贈”變成了“借”,逼著陳大富把那筆錢拿出來,後來看陳易家裡實在是沒錢了,於是又提議讓陳易三個小輩去他那裡“幫忙”。

看這架勢,如果不把這筆錢榨出來,陳大仁估計這輩子都寢食難安。

陳大富被逼的沒有辦法,只好把陳易的妹妹送到小叔的飯店裡當服務員,為期半年,且不包吃住。

這麼一算,陳大仁其實還略有賺頭。

而現在,他又受了羅謙的指使,讓自己的大哥賣掉侄女,送給自己的老闆玩弄。

親戚做到這份上,還有值得相處的必要嗎?

陳大富受於幾十年的兄弟之情當局者迷,但陳易卻沒有糾結的心思,他真的不介意手上沾點血,即使這是親叔叔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