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行進,他身後窸窸窣窣響起一片腳步聲。從樹後面,從岩石後面,從草叢裡……等等一切角落,走出了無數人影。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全是微微低垂著頭,雙目無神,面色慘白的倀鬼。

數目龐大的倀鬼跟隨無念僵硬地行走著,那情形宛若地獄行走在人間。

……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在某一日的黃昏時分,無念來到了一處山洞前。

山洞幽深不見底,無念在洞口閉目感知了一會,而後令倀鬼留在洞外,自己則是信步進入了山洞。

洞內深邃崎嶇,彎彎繞繞,只深入了不遠,光就已經射不進來了,只剩下無邊的黑暗。

路很不好走,既緊又潮溼,令無念十分難忍。

無念掌心浮起一團金光,作為照明之用。

他的腳步聲驚起了洞中棲息的蝙蝠,嘶鳴著從他的頭頂飛過。

大約走了一刻鐘左右。無念幾乎以為這山洞沒有盡頭時,終於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大片空闊空間。

誰能想到,狹窄逼仄的通路盡頭,盡然還存在這樣一個巨大的泡型空洞。

簡直就像是……

這處空洞裡,存在著一些發光螢石,給整個洞壁都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熒光。

無念和尚走到空洞中心,不遠處有條暗流汩汩流淌,裡面遊動著沒有眼睛卻全身發光的小魚。

無念感受著空氣裡傳來若有若無的一絲熟悉氣息,忽然放聲道:“二哥!我是無念啊,我來看你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空洞裡迴響,震盪,疊加,消散……

半晌。

沒有回應。

只是驚起了一些蝙蝠亂飛。

無念不死心,再次放聲大吼:“二哥!四弟死了,我也只剩下一具分身,修為大減。這一切都是一個人類修士乾的!大姐飛在天上我尋不到,我只能找你了呀二哥!”

空洞裡終於有了反應。

一個渾厚的,說話卻慢吞吞的聲音,響徹山洞。

“誰——”

那聲音彷彿是山體本身發出來的,震得洞壁簌簌落碎石。蝙蝠全都被嚇跑了。

無念大喜,急聲道:“是我呀二哥!無念!”

空洞靜了一會,“我——是——問——誰——殺了——四弟!”

“哦,哦!”無念汗顏,“我也不認識那人……不過我知道他現在就在岜堰鎮,名字叫葉楚——”

空洞再次震盪:“葉——楚!葉——楚!”

震盪愈發劇烈,無念有點擔心這山洞是不是要塌了。

“葉——楚——!”

猛地,空洞的暗流裡漫出大量的地下水,如同忽然發生了海嘯一樣,水浪瞬間席捲了整個空洞。

就連無念也未能倖免,身不由己地被激射的水浪捲走,奔著空洞唯一的入口就去了。

順著來路,一路磕磕撞撞,暈頭轉向的他,萬分狼狽地被衝出蜿蜒崎嶇的山洞。

進去時用了一刻半鐘,出來時只用了幾秒。

還伴隨著大量的出水。

重獲天日的無念,剛剛爬起身來,就看到面前山洞所在的山峰,正在劇烈顫動!

猶如天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