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發現我的實驗室了?”

實驗室,沒錯,這件堆滿了巨型玻璃瓶,物品架,各色儲物箱子的洞窟,就該用這麼貼切的名字。

斯內普陰沉著臉,他在那些裝滿儲存液的罐子裡瞅見了好幾件自己儲藏室的寶貝。

但更多的罐子裡,是讓他都微微變色的血肉標本,妖精、人馬、鷹頭馬身有翼獸,乃至人體:有成年人,也有身量幼小的個體......它們的存在若不能披上正當的藉口,便只能用禁忌這個詞來定義。

這裡的裝飾佈置正在挑戰哪怕一名資深藥劑師的理智。

鄧布利多停在一個被剝去了全身皮毛的馬型魔法動物的容器前,他看到了馬頭上突出額骨的尖銳角質物,但讓他確定這東西身份的是玻璃瓶上貼著的冰冷標籤:獨角獸,十二齡,雄性......

“既然來了,請坐。”

尼奧正在將手裡記滿了血肉魔法研究的資料歸攏,朝納吉尼遞了個眼神,她不情不願地抬起魔杖,用很不成熟的變形術塑造了兩張石椅......歪斜醜陋。

這個女僕在魔法上還是個入門學徒,但經過之前的幾次對話,尼奧知道若是自己變出的椅子,面前的兩人根本不會坐下......那就失去了待客的誠意了。

“即便是格林德沃,他也保有對神奇動物的最起碼的同情。”

“是嗎,那我對他就太失望了。”尼奧把納吉尼拎著脖子從沙發上提起,自己坐下。“只有生命能幫助巫師們理解生命。”

鄧布利多重新調整了一番石椅,將它們變得光滑,美麗,佈滿高雅的花紋,這才將屁股放上去。

而斯內普則只是站著,用一種陰狠的,帶著黑色眼珠子冷光的視線盯著尼奧,但尼奧連多看一眼都沒,他已經過了在意這種眼光的時候了。

“鄧布利多,你踏進我的實驗室裡,應該不是二年級學生夜遊似的好奇心在作祟吧,難道是晚間關於霍格沃茲古老傳統的一點交流使你產生了什麼見解,可以說出來讓我聽聽,我喜歡從知識淵博者那兒聽到些不一樣的觀點,能啟發我對魔法的思考,西弗勒斯,你也一樣,在我這兒可以暢所欲言。”

“我有時候分不清,過去那個暴戾地想毀掉一切的湯姆,和眼前的對生命無絲毫敬畏的你,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你......比過去更黑暗了。”

鄧布利多的手指動了動,已經書寫了一整套阿不思觀察筆記的尼奧立刻知道,對方剛才想掏出老魔杖,但他沒有試圖解釋什麼,再婉轉的理由放在二人之間,那也是軟弱的謬論,只讓人發笑。

“我說了很多次,我想要的.....是魔法的進步,你們為何總以庸人的眼光來衡量我身上所謂的道德,人性......要我說,馬人都根本不承認自己是人,巫師們為什麼還要把自己和人劃等號....

這不是什麼狂妄,扭曲的想法,我不自大,只是總得有人去做這樣的事,麻瓜世界的十六世紀,維薩里盜掘教堂墓地的屍體,世人噴擊他是瘋子,魔鬼,但他留下的《人體解剖論》卻奠定了一個光明的科學門類,時間總能消減愚蠢的觀念。

如果巫師世界還有其它的人能做到我所做的事,說實話,我巴不得袖手旁觀或跟在所謂正義之士的身後,用魔杖消滅對方的肉體和靈魂,再把他的知識給搶過來,但悲哀的是,當今時代這樣單純的損己利人的傻子太少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有些事,你不去做,他不去做,我再不去,就沒人做了。”

“你把自己看成什麼了,聖人?”

斯內普終於忍不住了,他盯著尼奧問道。

尼奧將手放在膝蓋上,面容平和,“不,殺死我並繼承我所有遺產的那個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