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太太笑了笑:“見笑了,我這兒就這點東西拿得出手了,別笑話我老婆子就成了!”

一旁的周群眼睛一直盯著門上的那雙繡花鞋,臉也不扭過來,淡淡的說道:“黃奶奶,李隊長可是世家子弟,真正見過世面的人了,他要是說好東西,那就一定是好東西!”她扭過頭來,對著李東陽笑了笑:“是不是啊,李隊長?”

周群的笑容有點奇怪,李東陽看著有些不自然,他對黃老太太笑了笑:“周老師這是在損我呢,您別當真,我就一破警察,沒什麼大不了的!”

黃老太太看著李東陽的臉,越看越覺得眼熟,終於忍不住問道:“李隊長,我看著你好眼熟,不知道李海程你認不認識?”

李東陽笑道:“呵,那可是我曾祖父,怎麼,您認識他?”

黃老太太身子猛的一晃,雙手在桌子上用力扶住,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沉了下來,聲音又冷又沉,彷彿寒冬臘月的飛雪:“李隊長,老太婆這裡屋陋舍貧,招待不起您這樣的貴客!請便吧,恕不遠送了!”

李東陽手端著茶杯正要喝,聽見這話頓時呆了,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個老人。

這進屋還沒三句話,怎麼就往外趕人了?

剛才還和風細雨的,怎麼突然間雷霆大怒了?

李東陽張大了嘴巴,吃吃的說道:“黃奶奶,我哪裡說錯話了麼?我向您道歉還不成麼?我……”他話還沒說完,卻聽見黃老太太將手中倒水的茶壺猛的往桌上一放,發出“咣噹”的一聲響,一聲嘶喊:“滾,給我滾出去!”

李東陽和柳琴被嚇了一跳,渾身一個機靈。李東陽苦笑了一下,自己推門走了出去。周群的目光仍然盯在那雙繡花鞋上,只是拿眼角微睨了李東陽一眼,嘴角浮起一絲笑容,詭異無比。她這個笑容被柳琴看在眼裡,渾身有如蟲爬,這屋裡面沉滯的氣氛扎得她很不舒服,左右不是個事兒,心裡面覺得眼前這場景實在是詭異難言,心裡面虛得發毛。

一旁的周群笑著看了她一眼,深深的,似要鑽進她的心裡面:“柳醫生,你出去陪陪李隊長吧?”

柳琴本來想出去,卻見著周群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反而心裡面不自覺的疑問了起來:她為什麼要把我支出去?為什麼她一進門就盯著這雙鞋子看?為什麼她一直對這位老人有著一種深藏的敵意與仇恨?

不行,我不能讓她單獨留下!

柳琴對眼前這個不是周群的周群有著一種深深的警惕感,她笑了笑,大著膽子,走了過去,挽住了周群的胳膊,說道:“算了,黃奶奶看樣子身體也不舒服,我們就先告辭吧!”她扭過頭去,對黃老太太笑了一下:“黃奶奶,我們就先走了!今天冒昧打擾,真對不住啊!”

黃老太太背對著她們,身子微微有些顫抖,聲音蒼涼:“對不住的是我,今天我身子確實不好,對不起了!我就不送你們了!”

柳琴笑道:“那我們就走了,下次再來看您啊!”

黃老太太沒有說話,只是無力的擺了擺手,她心裡面低低的說道:沒有下次了,這裡不能再住了!冤孽啊,這世界真小,竟然讓我碰見了他的曾孫……

柳琴挽著周群的手,只覺得她的面板涼得嚇人,自己像挽著一具殭屍!她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片,心跳如擂鼓,頭也不敢轉過去和周群那逼人的眼神直視,正想放手,卻見周群突然五指如勾,一把反抓住她的胳膊,眼神陰冷,語氣沉沉的說道:“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可人兒啊!好好,你很好!”

周群回頭,冷冷的笑了一下:“黃奶奶,那我們先走了,下次我會再來的!”

柳琴和周群,分不清是誰拖著誰,兩個人貌合神離的走出了門,只剩下黃老太太一個人立在房中,形單影隻。

李東陽靠在車門上,抽著煙,見她們兩人出來了,分別點了點頭,自己鑽進了車,點燃了發動機。

也難怪,被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趕了出來,而且還是在兩個美女面前,換了誰心裡面都堵得慌!格老子滴,李東陽沒有當場發作,已經算是修養很好了。

不過,他出門的時候,已經反應過來,這個叫黃老太太的女人,肯定就是老爺子說的那個花少奶奶,要不然為什麼她一聽見老爺子的名字就那麼激動?

不過,這女人和老爺子究竟是什麼關係?

李東陽飛快的思索著,卻不得要領,他已經將黃老太太的住址打電話告訴了他的父親,相信老爺子很快就會和他一起趕來,到時候一切就應該水落石出了。

三個人上了車,李東陽想著黃老太太和老爺子的關係,周群心裡面想著對她來說無比重要的繡花鞋,柳琴想著周群的種種古怪表現,以及她平日裡聽說過的任何關於雙重人格和鬼上身的各種說法和解釋。

他們就像來的時候一樣,仍然是各懷心思,氣氛比之前卻更壓抑了一些,三人又一路沉悶的開車回去了。

黃老太太聽見汽車遠去的聲音,站在門口探看了一下,她已經沒有再留在此地多一秒鐘的念頭了,她只希望她的小川子趕快回來,她能見上他最後一面,告訴他一個好訊息,再然後悄悄的離開。

黃老太太,不,應該說花少奶奶,花滿堂,她站在門口倚門翹首而望,等著她心中的孫子,一如她當年站在四合院的門口,冒著滿天的風雪,望眼欲穿的等著她的女兒一樣。

黃老太太站在門口,定了格,成了一具雕像,滿臉的深邃的皺紋無比滄桑。

她卻不知道,她沒等來小川子,卻等來了一個她並不想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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