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路最先奔過去,衝入了人群中,久久都沒出來。

徐叔在一旁喊:“別打架呀,有話好好說。”

等我和三嬸到了跟前時才發現那群人突然變成了一群舞蹈演員,全部一字排開後,音樂緩緩響起,姚遠站在最中央,一身白色西裝筆直挺拔,見慣了他穿白大褂的樣子,雖然還是純潔的白色,但這身打扮的姚遠,卻像極了古堡裡的王子。

張路一直在犯花痴,毫不吝嗇溢美之詞:“太帥了,這要是我的王子該有多好。”

我完全愣住了,那天偷聽三嬸和徐叔的對話之後,我的腦袋裡就一直在想,如果姚遠真的向我求婚的話,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我能怎麼做?

這幾天我還沒把這個問題想明白,姚遠的求婚卻來得這麼快。

站在人群中央,我很無助的看著張路,她站在我對面捧腹大笑,我沒好氣的問:“叛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張路朝我走來,她今天穿了一條波西米亞風的長裙,早起的時候三嬸還說她,既然不出門的話就不用穿這麼長的裙子和高跟鞋了,不然坐一天也累。

但是張路笑而不語,此刻我才知道這個傢伙是早有預謀。

我本來是穿著舒適的孕婦裝,張路也強行讓我換上了一條白色連衣裙,搓個麻將而已,還不准我穿拖鞋,硬是讓我換上了白色的平底水晶鞋,我只當她是習慣性的拍照曬朋友圈罷了,所以覺得好好打扮一番也是有必要的。

“命運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屬於你的幸福遲早都會來,不管他在你身邊蟄伏了多久,不管他歷經過怎樣的心路歷程,但這一刻,所有的等待都值得,所有的苦難終將會過去,黎黎,不管在你身邊的人是誰,只要能給你幸福,能讓你快樂,他就是我鼎力支援的人,沈洋也好,韓野也罷,他們讓你開懷大笑的時候,我的立場都是屬於他們。”

張路看了一眼站在我不遠處的姚遠:“而現在的姚醫生,就是我覺得可以將你託付於他的人,幸福來臨的時候,只管奔著幸福去就是,何必畏首畏尾。”

我揪著眉心:“你什麼時候被姚醫生收買了?”

張路莞爾一笑:“當他在你推出手術室的那一刻,當他對護士說那番話的時候,當所有的小護士既難過又為他感到開心的時候,黎黎,如果一個人說他好,那他可能只是某一時候好,但如果所有人都說他好,至少能證明一樣,他不差。”

我急於辯解:“我從沒說姚醫生不好,只是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實在有點難以接受。”

姚遠就一直隔著一定的距離站著,花圃公園的背景音樂是一生所愛,這一段應該是電視劇小爸爸裡面的情節,我記得當初我看到那一段的時候,被感動的淚流滿面,看了七八遍之後才發表了一條說說感言。

如今這一幕在我身上重演,姚遠並不是一個很會浪漫的人,但我看得出來他很用心。

尤其是張路在我耳邊低訴:“於你而言僅是一瞬,於他而言已痴情多年。”

我和姚遠確實相識多年,但是這份感情若是要禁錮在圍城之中,我的心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

我以為接下來的事情是我必須要做出決定,但姚遠卻沒有走向我,而是有四個人搬來了四張凳子讓我們坐下,在偌大的花圃裡上演的是一幕幕的舞臺劇,從我和姚遠第一天相識開始,一個揹著書包紮著馬尾的小女生,手中牽著一個幾歲的小女孩,我依然記得,那一年在嶽麓山上,我和姚遠就是因為一個和媽媽走散的小女生而相識。

包括姚遠偷了我的毛絨吊墜,張路看了撲哧一笑,撲在我身上說:“原來你最喜歡的毛絨吊墜是被他偷走的,那個時候的姚醫生好壞。”

從山頂告別之後,姚遠還原了我在公交車上被扒手偷去了手機的那一幕,以及那時候的姚遠不斷的撥打我的電話,輕緩的音樂中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造化弄人啊,要是當初你的手機沒被偷,你和姚醫生早就過上了幸福和美的日子,不過幸好現在也不晚。”

張路邊看邊評說,我的腦袋裡卻一直在回想過往的歲月。

我和姚遠再見面的時候,是在醫院,那一天晚上張路送我去的醫院,我生妹兒的時候難產,我還記得我緊抓住姚遠的手說,我想活下來,我要我的孩子也活下來。

但那一天我根本沒有認出來,當年我在山頂遇到的少年會成為我的產科醫生。

我更沒想到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對我是如此的念念不忘。

後來的記憶都很清晰,張路原本哈哈大笑,只是演繹到姚遠的心路歷程時,她緊緊抓住我的手說:“其實我看到彩排,但是這一段一直都很搞笑,姚醫生這麼高冷的男人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卻像個小孩一樣無助,可是今天,他面對的是你的時候,那種無助中又夾帶著濃濃的深情,黎黎,我不相信你不會感動。”

我的眼眶早就充盈著淚花,但我心裡清楚,感動不是愛情。

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姚遠並不是向我求婚,他捧著鮮花來到我面前,蹲在我身邊握著話筒對我說:“這不是求婚,我只是想以隆重的方式告訴你,曾黎,從此以後我就正式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現在你的生命裡,希望你能注意到我,對我而言,愛不是一種形式,不是一種語言,愛是陪伴你,長長久久。”

張路著急的在一旁埋怨:“那麼好的氛圍你不求婚,你作死啊。”

姚遠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解釋道:“我眼中的求婚是感情互動,而我現在是一廂情願,我不會讓你為難,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