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洋稍稍低頭,似乎有些難以言說。

“如果有天餘妃做了不對的事情,我想請你原諒她,她還小,身上揹負的東西又多,人都會犯錯,她以後一定會改的,還有就是關於生意上的事情,我想請你給她一點生路,她現在要養活整個家,很不容易,雖然我知道要你這麼做很過分,我...”

看著沈洋又要急了,我連忙答應:“你放心吧,我比她年長,會讓著她的。”

從醫院出來,天空中竟然飄起了雪,徐佳怡在我身邊興奮的喊叫:“星城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

風呼呼的颳著,彷彿要把每個人心裡的那點小秘密都吹開,刺骨的寒意像是要鑽透人的身體,直擊靈魂最深處一般,我哈了口氣暖暖手,望著天空問:

“佳怡,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徐佳怡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頭,聽到我問話,迴轉身來站在路燈下對著我笑,容光煥發,煞是好看。

“人是高階動物,肯定會有很多面,有的面是呈現給家人看的,有的面是呈現給朋友看的,還有的一面啊,只能在暗夜裡看著鏡中的自己說,你,其實有很多的小秘密哦,比如三歲那年拉了臭臭在媽媽的鞋子裡,八歲那年還尿了床,十歲的時候抹了媽媽的胭脂,十七歲愛上了隔壁班的籃球少年,十九歲恨不得與那個一無所有的男人廝守到白頭,二十歲傷了心,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為任何一個男人掉眼淚,其實淚水早就侵襲了整個臉龐,而眼裡的淚光卻在輕訴著,我愛你,你也愛我吧。”

徐佳怡怔怔的望著昏黃的路燈,路燈下的她神情靜謐,雪花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一滴淚水悄然滑落。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這個世上的人吶,都會早一步晚一步的離你而去,也許會有人和你同年同月,同年同月同日生死,但是那個人,你終其一生也找不到,就像你永遠看不到鏡子裡的自己,左心房的快樂和右心房裡的悲傷,但是沒關係,秘密是永恆滋生的,人卻只有短短几十年,何必在意那麼多。”

我聽的都有些糊塗了,但我知道這些都是她的心裡話。

她低下頭,抽泣兩聲後,帶著淚花的笑臉綻放的像是秋日裡的海棠:“黎黎姐,其實我很羨慕你。”

這是她第一次叫我姐,我聽著突然覺著心裡一暖。

“羨慕我什麼?羨慕我離過婚?有個女兒?羨慕我現在有個男朋友?還是羨慕我這一刻望著天空,卻能自由的呼吸順暢的活著?”

徐佳怡原地轉了兩個圈:“我羨慕你永遠都是這麼的善良。”

善良。

我始料未及,徐佳怡卻收住了眼淚,一臉莊嚴的說:“我們每個人的秘密裡都有一根針藏在綿裡,有意無意的就會刺傷別人,包括我,包括路姐,可是你不同,你給人的感覺是很乾淨,靈魂很乾淨,善良的人內心似雪,純潔無暇,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恨過沈洋,恨過劉嵐,但我從你的身上得到了淨化,我突然覺得以前憎恨的一切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其實對於徐佳怡,我一直都很好奇。

她就是一個空降兵,沒有任何資料記載的來到我身邊,然後死心塌地的跟了我,而她的生活方式卻不像是尋常的人,但每當我覺得她有些觸控不到的時候,她就會貼過來讓人察覺到她真實的存在。

就好比此時,她挽著我的手靠在我的肩上,像個希望受到寵愛的小妹妹一樣,詢問我:“老大,我們今天晚上能夠迎著風沐著雪走回去嗎?”

我把脖子上的圍巾分了一半給她:“那我們就纏在一起走回去吧。”

徐佳怡得寸進尺的問:“那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

我鼓著腮幫子看著她,思忖片刻才答:“那要看你姐夫答不答應咯。”

徐佳怡撒著嬌:“我不管,我今天晚上就要霸佔著你。”

這一晚,來的很突然的第一場雪飄了半個時辰就停了,雪一落地就停,彷彿它從未來過一樣。

儘管韓野極力反對,徐佳怡卻死死的拉著我不撒手,韓野無奈,只好答應自己回屋睡覺。

我以為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應該是睡眠質量很好的,可她卻一晚上都是噩夢連連,一直握住我的手,嘴裡喊著姐姐,姐姐。

她哭著喊著求姐姐別死,但是最後哭溼了枕頭後來一句:“姐姐,你死了我怎麼辦?”

第二天醒來,她一臉倦容,我也沒有過問她為什麼會做那麼悲傷的夢,洗漱之後的她立刻恢復了滿滿的元氣,看著陽臺外面的景色,十分失望:

“還以為一醒來就能看見一個白雪皚皚的世界,我本將心待白雪,奈何白雪已灰飛。”

大清早做起了打油詩,我聽著好看,喊了她進來吃早餐,她剝著雞蛋問:“老大,我昨晚有沒有說夢話?”

看她緊張兮兮的小臉蛋,我狡黠一笑:“有啊,你一直再重複一句話。”

徐佳怡立刻放下雞蛋,捂著自己的嘴問:“我都說了什麼?”

我喝了口牛奶,大笑:“你一直在喊,妖孽,哪裡逃,快放開我師傅。”

徐佳怡被我逗的哈哈大笑,姍姍來遲的韓野故作生氣道:“我發現你們兩個也可以過小日子了,我倒成了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