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將計就計

 對方要飲水淹城，這決定不會僅僅是一個猜測，林小紅設身處地，站在對面大越人的角度上想想，在發現證明強攻代價太大的情況下，這的確是一個既經濟有省力的好辦法，至於說這水淹北光，這城裡除了明人，還會多了無數他們大越的冤魂，想必對方的將領也不會在乎的，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死一些百姓能夠換得敵人全軍覆滅，這種事情，只怕在他們的價值觀裡，還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不是無數的冤魂”曹芸娘倒是對城裡的情況比林小紅更瞭解一些：“城裡的大越人，不過是兩萬有餘，三萬不足，在這些大越將領的眼裡，這兩三萬百姓可比不得兩三萬精銳士卒，如何取捨，自然就不用說了”

“如今四面都圍的嚴嚴實實，就算知道了大越人在江水上游打算掘開堤壩，我們也沒什麼辦法”曹芸娘看看林小紅，又看看林無雙，如果說，能夠突出大越人的包圍將對方打算破堤計程車兵截殺，那也只能是林無雙了，誰叫大越人就算是再厲害，也堵不住林無雙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本事呢

“他們破堤，怕是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把，要有足夠的時間施工，也要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在城下的兵馬規避，我們還有的是時間應對，不要太著急”林無雙點了點頭，他知道對方看著自己是什麼意思。

“的確是這個道理”曹芸娘點了點頭，對於這個時代的作戰方式，她比起眼前的兩位，可以都算得上是精通一些，“破堤是個精細活兒，人多了也沒多大用處，人少了進度又滿，而且，破堤的兵馬和他們大隊之間的聯絡出不得絲毫差錯，破堤早了，他們的大隊人馬還沒撤走，那麼可就是城裡城外一鍋給端了，若是破堤遲了，他們的大隊人馬已經撤走，咱們卻是也發現了他們的意圖，他們就算掘開了堤壩，對咱們也沒有多大的影響了”

她微微閉目沉思了一下，回想起距離這北光十多里外的那道長堤，心裡默默的計算著能夠用的上多少人手，又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掘開瞬間能引來滔滔江水的缺口。

“若是他們現在就動工，今明兩日之內，大概是做不了這檔子事情，但是若是到了第三日，我就不敢保證了”

“這麼說來，咱們有兩天的時間”林無雙點了點頭，回頭朝著林小紅看了一眼：“小紅，你的意思，對於他們，我們應該怎麼做，是截殺他們這千餘人馬麼，不過，若是咱們的兵馬露面，怕是再想回到城裡可就難了，這大越人就算是拼命只怕也要將咱們留在城外了”

“截殺他們，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林小紅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考慮這麼做可取不可取，但是終究他還是搖了搖頭：“別說咱們派出去的人脫不了人，就算僥倖脫身，他們還可以繼續再派人做這事情，總不成好好的守城戰，變成一場堤壩爭奪戰了吧，那咱們可就咱們咱們好不容易佔有的地利優勢全部都送給了對方，這不是聰明人乾的事情”

林無雙和曹芸娘齊齊點頭，林小紅說的的確是有道理。

”這城外的地形，芸娘你你和韓樂兒誰更加熟悉一些”林小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皺著小眉頭苦苦思索了一陣後，突然抬起頭來問道。

“說起對城外地形的熟悉，我和韓樂兒都不如孫玉林熟悉，韓樂兒一般是在鎮守打虎營的大營，而我按照相公交代的，基本極少出城，倒是那孫玉林，整日裡沒事去就玩城外跑，怕是這北光城外一二十里的地形，他閉著眼睛都能說得出來了吧”

她嘆了口氣：“可惜，孫玉林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以大越人的如此兵勢，怕是也凶多吉少了吧”

林無雙也有些惋惜，對於孫玉林，他的投資可不算太少，但是，誰想得到這傢伙運氣這麼的差呢，哪怕是此刻和韓樂兒一起困在城中，他都能保得了他的周全，但是，偏生在大越人來的時候，他好死不死的出去了，他帶的那點人手，在大越人的大軍面前，怕是連抵擋那麼三五分鐘的能力都沒有，至於哪個據說回來報信的親兵，說他被困在山中，那也是一天多之前的事情了，對此，林無雙絕對不會保持樂觀。

“這樣啊，那就只能去到民團找孫婉問問看了，看看民團剩下的人中，有沒有人能夠將城外的地形勾勒出全貌了”林小紅站了起來：“既然他們要淹死咱們，咱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我得試試能不能將計就計，淹了他們這些喪心病狂的傢伙，不過這其中需要操作的地方太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事不宜遲，我先去民團那邊看看”

林小紅風風火火的去了，曹芸娘回過頭來，問道自己的相公：“這事情，咱們三人知道就可以了麼，不用告訴韓遊擊了嗎”

“告訴她也不起作用，反而亂了她的軍心”林無雙搖搖頭：“反正她也出不了什麼力，事後在知會她一聲就行了，芸娘，這你心態可要稍微變一下了，事情發展到現在你難道還看不清楚麼，這韓樂兒一心想要維持打虎營，但是眼下，大明朝廷連咱們清風營都似乎有些覺得勢大，以至於連大越人回師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有通知我們，大明朝廷的這些人，還會管這打虎營的死活麼”

“管不管有什麼打緊，當初我們下山，也不過是為了混個出身，給兄弟們找個出路，如今有了相公，相公可比那什麼朝廷可靠的很呢”曹芸娘吃吃一笑：“我才不在乎呢”

“你不在乎，可是有人在乎啊”林無雙笑了起來，說道運氣，這曹芸孃的運氣可就比孫玉林的運氣好多了，能夠和自己這幫穿越眾成為一家人，她手下的人馬也成為自己這些人得力助手，在這個時候，對於一群想要找出路的山賊們來說，這出路可比當個姥姥不疼爺爺不親的官兵有出路多了

“即便是北光解圍，靠打虎營這點人馬，韓樂兒想自立怕是有些難度，大越人對於在他們國土上肆意的咱們，包括韓樂兒，肯定是不依不饒的，現在他們南邊的戰事已經結束了，有的是時間和兵力和咱們周旋，而大明那邊，因為她和咱們走得近，也未必會再接受他們，他這些人馬，遲早都會是咱們的，除了這一個出路，她們再也沒有別的出路可走”林無雙緩緩說道：“也就是說，她遲早都會成為你的下屬的，所以，我們決斷的事情，你覺得似乎應該知會她一聲，而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四十里之外的某處山林，孫玉林躺在一棵大樹之下，嘴裡叼著一根草莖，有些百無聊賴的打著瞌睡，在他的身後，二十幾個民團計程車兵，一個個有氣無力的或坐或站，都是一副萎靡的樣子。

他們是身上有血汙，軍服也不復剛剛出城時候的光鮮，這幅狼狽模樣，再配上他們此刻的神情，“潰兵“這兩個字，簡直是刻在他們的腦袋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當中，雖然衣裳上少不了血汙，但是受傷的人幾乎沒有，即使是有點小傷的，也是無關緊要的胳膊大腿附近有點傷口，一點都不影響他們的行動，實際上，經過當初的那一場遭遇戰鬥，凡是反應不靈敏的，手腳不利索的，身上帶傷的，都沒能逃到到這個山頭來，孫玉林帶來的人，實際上已經是折損殆盡，若不是靠著他身邊親衛的十幾支火器，只怕他也未必能逃得出來。

大越多山，從遭遇到了大越人的大隊人馬，逃到山林裡就是孫玉林唯一的選擇，大越人開始還不甘心，打算徹底將他們這一小股人給殲滅掉，可惜的是，到了山林裡，孫玉林的這些親衛的火器，可是比大越人的弓箭刀槍好用得多，在付出了一些不成比例的傷亡後，大越人放棄了進山追擊，只是派人守住了上下的道路，防住他們逃下山來。

一開始，孫玉林嘗試著從山林裡繞過這些大越人，回到北光去，但是，在山林裡轉悠了一整天之後，他不得不垂頭喪氣的回到了這裡，沒有當地的嚮導，這大越的山林，簡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宮，他不僅僅沒有繞出去，還差點失陷在山林裡出不來了，好在山林裡清水不缺，食物雖然匱乏點的，但是靠著身上的乾糧和偶爾找到的一些小動物，倒是也沒有餓死的危險。

“少爺，又過去了一隊，大越人這是派了多少兵馬過來了”身邊的一個親兵，一直趴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山下的情形，大越人的兵馬從山下經過，在這石頭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孫玉林沒有理他，繼續閉目養著神，冬天的山林裡，雖然蚊蟲蛇蟻之類的少了許多，但是這晚上冷起來，還真不是人受的，尤其是半夜還突如其來的下了一會兒小雨，昨天晚上，他幾乎就沒有睡著。早知道是這樣，他都有些後悔昨天晚上沒有弄出幾個火堆來了，雖然有些危險，但是，對於大越人來說，不是也同樣的危險麼

“今天天黑了，咱們朝裡面走點，弄點火堆，讓大家吃頓熱食，大越人不怕死，就讓他們晚上來嚐嚐咱們的火器”

“少爺，那可不成，到了晚上，咱們的火器可就沒那麼好使了”親兵大搖其頭：低聲的說道：“少爺，早上我檢查了一下大家的火器，大家的彈丸可不多了，最多的還有十幾顆，最少的，就只有三五顆了，除了少爺這裡，還有三個整匣沒動的彈丸盒子，怕是真的大越人上來，咱們連一仗都打不完了，真要沒了火器和大越人廝殺，少爺，咱們這點人，還不夠大越人填牙縫的呢”

“嘖”孫玉林撮了下牙花子，這個他可沒辦法整，從林無雙那裡弄來的火器雖然好用，但是沒了子彈，那比一跟燒火棍也好使不了多少，眼下他們的性命可都在這火器上吊著呢，好在大越人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要不然，再像那天那樣，弄個幾百人來上山搜剿，他只怕連對陣都不會給他們對陣，撒丫子就跑了，至於迷路不迷路，那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了，跑到那裡算那裡，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先活下去再說。

臨上山前，他派了一隊人分散突圍出去求援，不過，如今他對這個求援的結果，也不大樂觀了，山下的大越人彷彿穿梭的螞蟻一樣，簡直就沒個停歇的時候，他派出去的那些人，有沒有命回到北光且不說，就算他們運氣好，在大越人的人馬空隙中鑽了過去，但是，此刻大越人重兵壓城，指望城裡的自己人也好，清風營和打虎營也好，來救援自己，怕是有些不大可能了。

“吃點東西吧，少爺”有人端著一個刁斗走了過來，刁斗裡是一些糊糊，那是他從林無雙那裡弄來的軍糧，這種東西和那種用冷水都可以加熱的高檔飯食軍糧比不得，但是用水那麼一泡，味道也還不錯，尤其是在玩意還很抗餓，他只要出來，親兵們每人都帶了幾塊，沒想到眼下卻是派上了大用場了。

“都起來吃東西，不吃東西哪裡有力氣逃命”孫玉林接過刁斗，站了起來，將一個擋在樹下的傢伙踢了一腳：“都給老子吃得飽飽的，咱們不等了，的大越人沒完沒了，咱們往北光去不了，就乾脆不去北光了，咱們就從這些鬼山一直往西走，廣平，利陽，都在咱們的西邊，只要咱們的方向沒錯，總會走的回去的”

“少爺，萬一援兵來了呢”

“就你聰明”孫玉林沒好奇的給了那問話的親兵一巴掌：“援兵真要來了，那說明大越人敗了，雖然我大哥和他的清風營很精銳，但是，大越人這麼多，就算一天殺他們一千人，那也只怕不是三二十天能殺完的，有這個功夫，咱們到就到家了，若是援兵沒來，咱們就更好了，難道真要等到我大哥的清風營和那打虎營的小娘皮都退回了廣平，才想起老子還有這麼一票兄弟被丟在大越人的這些鬼山林裡了麼”

“都給我起來，趕緊點，天黑之前，咱們還能趕點路，運氣好的話，咱們沒準還能找到幾個這山林裡的大越人的窩棚過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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