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真的是很熱,如果有可能的話,真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天氣裡在熱日下去流一身的臭汗。匕匕

蒙伍也不願意,不過好不容易今日裡輪休,他是無論如何要出城一趟去的。

每日早例行的操練結束後,他在城裡轉了轉,和兩月前不同,如今的廣利漸漸的恢復了元氣,城裡各種商鋪店子,也稀稀拉拉的出現了不少,雖然算不得特別繁華,但是也算是這方圓幾十裡最繁華的所在了。

口袋裡的二兩碎銀子,已經在揣了好些天,他沒捨得用,這是他第一個月的餉錢,廣利縣的物價有些高,扯了三尺花布,買了些點心,最後,他想了想,忍心割了兩斤豬肉,這點東西差不多花了他五分銀子,著實讓他有些心疼,不過想想父親看到這些東西時候的笑容,他將自己的這點心疼壓了下去。

父親捎信過來,算準了日子,如果不錯的,今天是父親成親的日子,說是成親,其實也是兩個看對眼的人,相處得時間長了,搬在一起過日子罷了,雖然那些繁縟節現在沒必要了,但是,請左鄰右舍吃一頓總是要的。

兩月前聚集在廣利縣外的流民,如今已經在廣利四周的大小村子裡安置了下來,兵災過後,房屋田地都是不缺的,稍微整飭一下,可以容身,這些原來的村子,隨著流民的聚居,逐漸變得有生氣起來,後來官府也派人過去走了走,造了雙冊,這算是落籍了。

蒙伍的父親蒙敢,落籍在城外五里村。

拎著手的東西,蒙伍晃晃悠悠的朝著城外走去,偶爾見到幾個兵丁,見到他的打扮,都是面帶笑容的向他問好,蒙伍的年齡和穿著,加腰間那一柄普通士卒都不可能有的短刀,足夠證明他的身份,這是軍的巡查,這些普通計程車卒,當然要笑臉相待了。

兵丁們別的不清楚,但是,軍的巡查全部都是將軍府裡派出來的,他們還是知道的,自己的巡查和這位看起來年紀不算太大的巡查,沒準是認識相好的,誰敢造次。

遠遠看到村頭的那棵大樹的時候,蒙敢鬆了口氣,他還記得這棵大樹,一次經過這大樹的時候,樹下可是有幾具餓死的屍骸無人收斂,他甚至還用石頭打走過那些紅著眼睛在啃著屍骸的野狗,不過,此刻大樹下,一群人正坐在那裡,喝水納涼,哪裡有當日那悽慘景象。

“大叔,這裡是五里村吧”走近大樹,樹下的那些人正盯著這個少年士卒走來,看見他發問,有人點點頭,大聲回答起來。

“這裡是五里村,這位小軍爺,坐下來歇息下,喝口水唄”

“什麼小軍爺”有眼睛毒的,卻是看出了蒙伍的身份“這是咱清風營的巡查,瞎你的狗眼呢得叫大人”

蒙伍笑了笑,不接他們的茬“打聽下,這村裡頭有戶叫蒙敢的人家,是不是今日有喜事啊”

“是啊是啊,大人這是到老懞家去的麼”

“那是我族叔”蒙伍笑了起來。

“我帶你去,我帶你去”有機靈的小傢伙,蹦了起來,眼睛卻是在他手裡的點心挪不開了,蒙敢摸出兩個大錢“好啊好啊,這個給你”

蒙敢的家在村子的西頭,蒙伍這還是第一次來,他被將軍府裡挑走的時候,可是隱瞞了自己父親尚在人世的情況的,將軍府要的可是無牽無掛的少年,這關係要是暴露出來,只怕麻煩了,所以,面對自己的父親的時候,他也只能微微有些激動的叫道叔,大喜,大喜啊

老懞的侄子在清風營做巡查這個訊息幾乎是片刻之間傳遍了五里村,都是受清風營恩惠的人,甚至這村子裡還有幾戶人家的子弟在清風營,不知道巡查代表著什麼的,實在是不多,真有那不知道,身邊也多的是知情人士給他講解一番。

所以,原本打算請左鄰右舍湊一桌吃一頓算完事的蒙家,眼看著這賀喜的人越來越多,也頓時有些發愁了。

好在這些賀喜的,都沒有空著手來,這世道這節氣,這賀禮大多是自家地裡的瓜果蔬菜居多,看著這些鄉親,老懞捏著兒子給的銀子,一橫心,得了,再多家幾桌唄,這樣的日子,也不能太孤寒,大家湊個熱鬧是了。自己丟臉不要緊,兒子的臉面可丟不得,大家可不多衝著自己兒子來的麼。

忙活的在裡面忙活,在外面,蒙伍被一群鄉親圍在了間,對於老懞家的這個侄子,鄉親們是既想親近,又有些畏懼的。

“叫我小蒙成,再叫我大人什麼的,我可生氣了,我叔我嬸在村子了,還得父老鄉親們多照顧呢,咱們可不算外人”

“是是,小蒙都這麼說了,你這個老東西還這麼生份幹嘛,你要不會說話,讓我來和小蒙兄弟來白話白話”

“小蒙兄弟,你在城裡,可是經常見到咱們將軍和將軍夫人的吧,我聽人說,咱們將軍大人可是京裡來的,是不是這麼回事啊”

“狗屁,我也隔三差五到城裡去,怎麼見不到,你知道小蒙兄弟是將軍府裡出來的人,才會在這裡瞎打聽,這是你能打聽的麼,對不對,小蒙兄弟”

眾人七嘴八舌,雖然不乏詆譭謾罵的言語,但大多都是笑談,倒也顯得十分的熱鬧。

“咱們將軍大人,的確是京城來的”蒙敢笑著說起來“這可不是什麼秘密,清風營下下都知道,這和我是不是將軍府裡出來的沒多大關係”

“那你一定見過將軍夫人了是不是,我聽王道士說,咱們的將軍夫人是天的仙女下凡,人漂亮心地又好,要不是她啊,咱們這幫人恐怕墳頭都長草了嘍”

“將軍夫人啊”蒙伍眼閃過一絲異色,“我也好久沒見過夫人了,是見到了,我也只敢遠遠的看一眼,你以為誰都可以湊到夫人面前打量夫人的嗎”

問話的傢伙,被人揉著腦袋轟笑了起來,都是鄉村裡的閒時的八卦,好的居多,倒是沒多大的惡意,城裡和這五里村,雖然僅僅幾里路,但是,城裡的那位遊擊將軍和將軍夫人,和他們這些人的距離,那可是天和地下一般的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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