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接敵

 一個時辰之後，十幾顆人頭被掛了軍大帳的旗杆，一股叫做肅殺的氣氛，不知不覺的在全軍瀰漫開來。

或許，這血淋淋的人頭，才是天字營官兵們進入戰爭狀態的分水嶺，不管之前這些官兵們多麼心潮澎湃，領兵的軍官們如何告誡，在他們心裡，只怕還沒有將這事情重視到關係自己生死的程度，但是，看著那旗杆猶自還在往下滴血的人頭，他們才會突然意識道，其實，自己口的“豁出性命博個前程”那樣的話語，不過是自己為自己打氣的話，真要到了豁出性命的時候，自己還未必豁得出去。

而這一次是出征平叛，要面臨的是血淋淋的廝殺，即使是神仙，也不能保證他們所有的人，都會毫髮無損的大獲全勝之後回到京城，回到自己熟悉的大營，這一仗，肯定會死人的，肯定會有人埋骨在這裡，而這些人，會不會有他們自己。

有人依然如常，有人卻是變得沉默了幾分，原來一直在軍營流傳的林教導說的西遊記故事，在官兵之間，被談起起的頻率也漸漸的少了起來，行軍，紮營，保養武器，每日都是重複著同樣的事情，但是，每日裡，這樣的事情，卻是被官兵們做得越來越好，越好越慎重，越往裡走，越是這樣。

而大營的旗杆，每天裡總歸掛一些人頭，有時候是潰散的逃兵，有時候是作亂的土匪，有時候，則是小股的分不清是百姓還是叛軍的人，只要是手有武器又對抗官兵的人，天字營一概以敵人視之。

而大股的叛軍，一直都沒有出現，儘管，從那些旗杆的人頭死之前得到的訊息，眼下距離貴州，僅僅不足百里了，這裡已經是叛軍嘯聚的範圍了，而這隻小小的官兵，一路朝著貴州城堅定不移的進發，叛軍算再遲鈍，也會發現他們。

幾個女孩兒，一直跟著林無雙在行進，軍的肅殺氣氛，也感染到了他們，除了每個人身邊，都有一把鋒利的小匕首之外，吳勝怡甚至揹著林無雙，悄悄的給了幾個女孩兒，一人一顆毒丸，雖然沒說明這毒丸是什麼用途，但是，即使是遲鈍如秀秀，聽到吳勝怡不厭其煩介紹給他們的這個毒丸的功效的時候，也明白了這些毒丸是幹什麼的。

“萬一，萬一和你們的老師失散失陷到了亂軍，而老師和咱們的人又沒有辦法救我們的時候，萬一那些叛軍要對你們做那些禽獸之事你們又抵擋不了的時候，不要猶豫，立刻吃下這毒丸”

吳勝怡走後，小紅鄭重其事的交代這自己的小師妹們，女孩兒們都白著小臉點著頭。

“要相信老師，即使是咱們死了，老師也能從地府裡把咱們的魂魄給要回來，你們是要一個乾乾淨淨的魂魄，還是要一個被玷汙了的魂魄”

小紅這是有些神話林無雙了，但是，其他的幾個女孩，都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一旦想清楚了這一點，她們的害怕也終於小了一點，對吖，老師是那麼力的人，石猴都能到大鬧地府，老師在地府裡找回自己的魂魄，一定也不是難事。

西遊記對這幾個女孩兒的影響是最大的，其他的那些打醬油的聽眾們，聽到西遊記的時候，無非是聽個熱鬧，聽個驚，聽個迴腸蕩氣，但是，不管林無雙講了多少回，她們聽完之後，都是要討論，都是要總結歸納，寫讀後感的，這簡直是後世的學習小組的形式了，他們怎麼能不別人體會得更多。而越是體會得多，他們體會得越是深刻，雖然西遊記託著唐天子的名兒，但是，在他們心，早將那故事的背景，當作老師來自的昌南國了，老師一定是為了讓他們理解得更深刻，才故意換了一個他們熟悉的背景。

而西遊記的滿天神佛，龍宮地府，更是符合他們這個時代的所有認知，這本來是他們的世界觀的一部分，即使是那些妖魔鬼怪，草木成精，她們也完全能夠接受，後世人看西遊記，當神怪來看，但是，在他們看來，完全是可以當作寫實來看的。而他們老師既然能知道這些事情，又來自那個神的地方，他們也親自看到了林無雙的神之處，對於林無雙的能力，他們是徹徹底底的信任的。

所以說，林無雙的這幾個弟子，是林無雙在這個時代的鐵粉，朱家兄妹，明教方離等人更純粹的鐵粉。

當然，這些事情，林無雙是一點都不知道的，如果知道，他肯定是寧肯請朱詠紅派人將她們幾個送回安全的地方，也不會讓她們有這樣極端的想法和舉動的。

實際，林無雙現在已經後悔帶著這幾個女孩和自己一起身赴險地了。

天字營入黔以來，終於發生了傷亡，而且，一次性傷亡了不少。

經過一段峽谷的時候，儘管朱詠紅已經拉開了隊伍，從山頂被叛軍推下來的巨大落石，還是將正在行進的一個百戶計程車兵，咋了一個正著，而被落石砸死砸傷計程車兵，超過了二十餘人，那個百戶更是被當場砸成了一團肉泥。

儘管隨後計程車兵，很快將山頂藏著的敵人搜尋了出來，打成了一個個的馬蜂窩，但是峽谷下面，傷者還在慘號，而死去的人，也終究不會再活過來了。

進過這一次襲擊，天字營的速度開始放慢了，朱詠紅再也不提什麼急進的事情了，她有信心不懼叛軍的武力，但是這種人力不可抗的殺傷，即使是她，也是感到無能為力的。

反正目的地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了，這個時候，即使停下來，等候其他的幾路援軍到來，天字營也不算失分，拳頭攥緊了打人才疼，這道理，所有人都明白，尤其他他們知道貴州城下的叛軍，已經超過了他們二十倍不止的時候，這個時候，駐紮不前，根本沒有人會任務自己的統領是畏懼或者是軟弱。

但是朱詠紅沒有停下來，即使是放慢了速度，她還是要前進的，哪怕一天往前挪二十里，那也是前進。

第二次襲擊，很快來到了。

距離貴州大概四五十里的地方，有一條寬約幾十丈的河，戰亂未起的時候，這河是有渡船的，不過現在方圓百里，都幾乎看不到人煙了，怎麼可能還有渡船，天子營在河邊停住了他們的腳步。

河水不是太深，派人探出來的結果，是差不多一人多深兩人不到的樣子，這麼泅渡過去，雖然有些風險，但是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當河對面出現一股股敵軍的時候，這個可能也變成了不可能了，天字營的官兵，不可能冒著被人當作靶子的危險去下水的。

斥候沿著河岸下游一直這麼探索過去，結果讓朱詠紅徹底死了獨步過河的可能，這個地方，可能是臨近路邊的緣故，這河水還算是淺的，下游二十里地的地方，基本找不到這個地方還要淺還要平緩的地方了，想要渡河，必定要坐船，哪怕是臨時砍伐樹木做成木排，除此之外，只能插翅膀飛過去了。

而對岸似乎越來越多的叛軍，彷彿也深深知道的這一點，他們那麼在河邊不忙不滿的集結，不慌不忙的挖土、築牆，不慌不忙的那河水對面的那一片灘塗，變成一座愈來愈大的軍營。

“他們是打算將我們堵在這裡了”朱詠紅臉沒什麼表情，看著對岸旌旗招展，嘴角露出一絲譏誚“我終於明白之前，這些叛軍為什麼放任我們長驅直入，只派出小股叛軍騷擾我們了，他們原來都在這裡等著我們”

林無雙站在她的身後，她回過頭來，胸有成竹的捋了下被河風吹得有些發亂的一縷髮絲“不過，這樣我倒是放心了不少，至少，我知道貴州城還在堅守，還沒有落入叛軍的手”

“對面人不少啊”林無雙豎著那剛剛成型的柵欄一面面飄揚著的旗幟，他現在弄明白了，一個軍營了，一個旗號，代表著一支人馬。

“才兩個時辰，對面似乎又多了兩支旗號，這人馬都快差不多過萬了把，不是說貴州城下有五萬人敵軍麼，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多人”

“沒有一萬，最多不過六千左右”朱詠紅身後的一個軍官，冷冷的說道“不顧是一群土雞瓦狗而已，再多，也不過是咱們的靶子等待咱們木排做好，殺過去是了”

這千戶姓徐，據說是某個公爺的兒子，似乎很得到朱詠紅的器重，不過，這話林無雙不大愛聽了，瞟了對方一眼，見對方一副鐵血軍人狀，再看看自己，一身軍服穿著，也是穿著龍袍不像太子，他感覺有些吃味。

“那也是六千人，算是六千頭豬，那也得殺半天吧，更別說他們還長著腿，咱們和他們之間，還隔著一條河咱們的火器，可在這邊岸打不到那邊岸去”

“哦，林訓導有了破敵之策”

朱詠紅回過頭來，大有深意的看著林無雙“莫非林訓導不用木排也可以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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