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南在幾個小宦官的攙扶下,連滾帶爬的出去了,一直站在錢無病身後默不出聲的吳清河,這個時候才腆著臉湊了過來:“姑父,那個王文生,您也一便收拾了吧!”

“王文生?”錢無病皺眉。

“就是被我請回來的那個同知,這信兒報到鎮撫司去了,一直沒有回信,我這心裡挺忐忑的!”

“先斬後奏是吧!”錢無病明白了,一個五品同知,被地方錦衣衛衛所就這麼拿了,還沒上命,這小子不忐忑才怪呢?

“都說了一代不如一代了,一點擔當都沒有!”他鼻子哼了一聲:“收拾,我怎麼收拾?錦衣衛又不是我家開的,你自己弄的這些破事,讓你爹給你擦屁股去,不要找我!”

“可,可,這是表妹……”吳清河還待解釋,錢無病已經轉過身去:“要是你表妹的主意,你找你表妹去啊,女人嘀咕幾句,你就耳軟了,還做這差事做什麼!”

“可那是你女兒啊!”錢無病大踏步的朝前走了,吳清河看著他的背影,不情不願的嘀咕道:“我耳根子能不軟嗎,我要不聽她的,我連耳根子都麼了!”

“頭兒,伯爺要出去了,咱們……”還在嘀咕,一個手下湊了過來,“那話兒到底怎麼處置啊,老是關在咱們這裡也不是個事兒啊,他家裡那幫人,天天上躥下跳的!”

“沒聽見伯爺說要有擔當麼!”吳清河回過神,朝著自己的手下吼了一句:“再有誰來咱們衛所上躥下跳,給我大板子打出去!”

說完,他急匆匆的追著錢無病的背影而去,留下這個手下在這裡,不無委屈的嘟噥著:“真要有擔當,把人送到南衙去不就得了,大板子打幾個哭鬧的,就叫有擔當了!”

通州的大街小巷,似乎和平常沒什麼一樣,就耽誤這麼一會兒功夫,吳清河追出來的時候,錢無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街上的人群之中,錢無病出行,從來都是輕車簡從的,吳清河可是清楚這一點,要不抓緊點,這沒準一轉眼,就再也找不到錢無病了。

隨手抓個錦衣衛問了一問,吳清河朝著錢無病剛剛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奇怪了,我還以為他會直接去太平巷去呢,怎麼會往這邊走,吳清河快步走了一陣,見到錢無病的背影,這才感覺到有些奇怪,這裡可不是往太平巷去的路啊。

一直到遠遠看見錢無病拐進四海當鋪的大門,吳清河才回過味來,哦,原來他是要到這裡來,不過,這裡已經被自己搬空了,還有什麼好看的!

此刻的四海當鋪,除了門口的兩個大獅子依舊,這門楣上的匾額已經換了下來,那四個鎏金的“四海當鋪”的牌子,換成了“林記當鋪”的匾額,只是門口依然是門可羅雀,一如以前般鮮有人問津。

走進當鋪裡面,那情形就更敗落了,前幾天晚上來過一次,吳清河還不怎麼覺得,那時候人多,亂糟糟的,此刻看到這當鋪裡面,才是叫他大吃了一驚,高高的櫃檯上面,肉眼都看見一層厚厚的灰塵,天知道這是多少天沒有打掃了,整個店鋪裡,幾乎沒什麼貨品,連夥計都罕見,到處都是一副破敗模樣。

錢無病的身影沒在這外面大堂裡,倒是內院,隱隱傳來說話聲,吳清河走了過去,幾個熟悉的聲音,立刻就傳入耳中。

“這個地方就挺不錯的,寬敞,接地氣,進出也方便,尤其是這些倉庫,若是有時候一些貨品來不及運走,也方便擱置保管,唯一的缺點,就是這裡沒有我那宅子那邊好防護,真要來幾個盜賊什麼的,有些防不勝防!”

“你要多少人手,我派給你!”

“別!這次就別派人給我了,我自己找人,你們這一幫大俠杵在這裡,我感覺像坐牢一樣,連找個人聊聊天都找不到,整天見到的就這麼幾個熟面口,膩味不膩味啊!”

“是不放心我們吧!”

“嘿嘿!我可沒說,這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