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現在是這個局面,倪波也顧不得什麼風度和後果,放肆地宣洩著自己的情緒。

不過好在徐建軍早就已經被他搓扁揉圓了,挨著罵也不敢有任何反抗,反倒是看著倪波即將鎖門離去,遲疑道:“領導,那咱們訂的那個包間.......”

“包你大爺!你是真蠢還是假蠢啊!”

倪波差點一腳踹向徐建軍,硬是忍住了,匆匆朝著校門跑去。

當他在校門口趕上姜至一行,胖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汗水,背心也已溼透。

兩臺車,六個人,外加兩個司機,駛出了校門。

王大爺看著車子激起的煙塵漸漸消散,緩緩將大鐵門關上,叼著煙哼起了不知名的歌。

坐在車上,跟著周勇的年輕人忽然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情:先前周勇叫他訂位置的時候,吩咐的是六到七位.......

鎮長是怎麼知道的?

他想起先前其樂融融的場景,背心忽然滲出了一身冷汗。

原以為自己已經稍稍入門的他,忽然覺得自己就像誤入叢林的小白兔。

周勇安排的地方自然是不錯的,最近一年“醉心山水”,倒是讓他對周邊好吃的好玩的多了很多瞭解。

鎮子邊上有個堰塘,在如今還未大搞“村村通”的時候,是難得能直接開車抵達的魚塘。

塘主是個在外面做大生意的老闆,心疼父母,就回來包了這堰塘,整修得乾乾淨淨,又蓋了一棟臨湖的大房子,還把在外當廚師的大哥一家請回來,發著工資給老兩口做飯吃,順帶照顧生活。

因為出眾的手藝,慢慢也有了些名號,兩兄弟就商量每天接一桌,掙點外快的同時也讓喜歡熱鬧的父母高興高興。

周勇雖然先前有些不得志,但畢竟是一鎮之長,臨時訂個位置還是沒問題的。

臨湖的包間寬敞透亮,湖光山色被夕陽送進屋子,那浮光躍金的場面,讓整個飯局都變得高檔了起來。

姜至推讓幾番,最終拗不過周勇,坐在了主位上,心神微微恍惚。

這個地方他知道,他也曾為了帶沈知墨來吃,辛辛苦苦登記排了半個多月,吃得開心又肉疼。

而那時將他欺壓揉捏得憋悶無比的倪波,此刻如小學生一樣,在下首位置,坐立難安。

如今,境遇早已天翻地覆,那些稍顯困難的事情,不可抵抗的人,都已不再是障礙。

雖然早有準備,也有充分的自信,但當這一刻真的出現在眼前,還是不真實得如同一場幻夢。

......

都是場面上的人,這酒很自然地就喝了起來。

不管是周德貴還是周勇,都很識趣地沒有試圖用言語試探什麼。

他們願意來,就已經在心裡認可了姜至的能力,沒必要為了無謂的好奇,去得罪一個本可以成為臂助乃至於朋友的人。

但這席間,就剛好有個自以為本該和姜至成為臂助乃至於朋友,但卻反目成仇的人。

倪波端著酒杯站起,通紅的臉不知道是酒意蒸燻還是心頭憋悶,恭敬地對著姜至道:“姜老師,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們的失誤,還望你不要介意,我........”

姜至笑著站起,在恰當的時機打斷了倪波的話,“倪校,我來這兒,只想好好教個書,這件事既然還沒造成什麼後果,我就真沒放在心上。你應該相信我的說辭,不然今天的事情不會是這麼一個發展。”

“我相信!”倪波猛地點頭,激動舉杯,“姜老師,這杯酒,就當我賠罪的,我先幹了。”

姜至並未阻攔,看著倪波一仰脖子,將一滿杯二兩酒倒進了肚子裡。

一口嚥下,倪波的面容都忍不住扭曲起來,吐出一口沉重的酒氣,抓起酒瓶就要再倒上一杯。

剛才那杯是賠罪,接下來這杯才是化解。

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錯愕扭頭,姜至笑著道:“倪校,意思到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