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己與柳秧三天前離開的時候,老鐵匠就躺在義體改造臺上,而且,柳秧用電刀為他做了個並不高明的肢解手術。

可現在,舉目四顧,什麼都沒有,這一幕情境,就…很詭異。

“家裡遭賊了。”

他的義眼滴溜溜直轉,立刻為整個房間做了個資料建模,然後發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又活了,而且在上廁所。”

柳乘風懵逼不已,立刻覺得老鐵匠的機械人設,特喵比疫情還難掌控。

也就是在這時候,天空飄來一行字。

“你們回來啦。”

這是一串數碼光點組成的文字,憑空出現,並不是全息投影,卻凝刻在空氣中,凝聚不散。

目光如炬的柳乘風一眼就看穿了,而且都透了。

空間中飄蕩的混亂資料被某隻神來之手捏在了手心,然後進行了一場程式碼編寫,眨眼之間,無序的數字流就變成了這行文字。

如果給他一個計算機控制器,他也可以做到。

只不過,格局上比不過這個。

他還需要一個顯示屏。

柳乘風轉身向廁所走去,迎頭差點撞上一個人。

“咦,看不到老子的有情提醒。”

老鐵匠罵罵咧咧地從廁所裡飄了出來,手上還端著一杯不停冒著水泡的液狀物,茶香就是來自於它。

他像個幽魂一樣飄在半空。

下半身仍舊像狗啃的一樣,斷裂的人工肌腱、金屬骨頭茬還有肆意散落的電線,線頭還在冒著電火花。

上半身胸腔敞開,胡亂接在一起的電線絲毫不影響人工心肺的律動,就像是剛做完手術沒有縫合的狀態。

至於金屬腦袋,糊著左半張人造臉皮,右半張臉閃爍著銀質光彩,腦門上長滿鋼針一樣的神經毛囊。

他現在的狀態,狂野且原始,完美違背了人體力學、機械工程學、生物學……

反正是頂起了好幾位科技大拿的棺材板。

“你不是自殺了嘛,靠,你耍我們吶。”

“自殺?老子幹嘛要自殺,我那是在刪除冗餘資料,硬核操作而已,還有,你流眼淚沒?”

“流你妹。”

搞清楚狀況後,柳乘風心道,如果柳秧看到這一幕,以她滿腦子‘金錢至上’的思想,肯定恨不得一板磚將他拍成太歲幣。

柳乘風估計他的機體上設定有反重力程式,所以才能飄起。

不過確實像個鬼。

老鐵匠飄到沙發上,身子一輕,優雅地坐在了上面,端起杯中混濁的液體,飲了一口。

那液體竟然順著他喉管裡的人造肌肉向下流動,眼看就要漏了出來,可一碰到他胸口的核心主機,立刻就溶了,無影無蹤。

“老子的存在就是一個無限不可解的命題,這是生命詛咒,特喵,我一個鐵疙瘩竟然也能被詛咒纏著,我就算想死也死不了。”

他攤開手掌,拉扯上上面斷裂的肌肉纖維,看著都疼。

至於老鐵匠說的詛咒,純粹狗屁,這世上哪會有這麼玄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