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不打擾君上了。”寧玉見周立衡剛才看書看得仔細,他手裡拿的書,也就是寧玉剛才要拿的那一本,但也沒有說什麼了。

“秦姑娘,左司徒說,你想替司徒夫人重新修撰藏書閣的殘卷古籍?”周立衡語氣中並沒有疑問的意思,只是平常的敘話,“本君今日都會在這裡,可以探討一番。”

“先謝過君上了。”

韓徹先前提醒過她,“難道你就從來沒有疑心過周立衡嗎?得知若冰去了慶陽的時候,堂堂慶陽君,絕不會絲毫都不知情吧。”

寧玉對一個人的信任,便會信他到底,所以要讓她對周立衡的所作所為生出什麼懷疑來,倒不像她了。

穆明彥昨日飲了酒,再加上端王殿下想必也訓斥了他,今日興許就不會來了。也正好,寧玉將那些殘損嚴重的典籍整理出來,有關樂理和古醫的文卷,寧玉差不多都能逐一看過之後,再行修訂。周立衡剛才那話也不是說著客氣的,他的琴技可是數一數二的,有他在一旁將上面的曲子演奏一遍,寧玉修訂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容雪和周立衡身邊的人下去準備茶點了,整個藏書閣就剩下了寧玉和周立衡兩個人。寧玉抬眸看了周立衡一眼,“君上可還記得之前收錄在藏書閣的醫典?”

“記得,有什麼問題嗎?”周立衡沒有問寧玉是如何變成秦家小姐的,正如當初慕宇,也沒有問她的經歷。周立衡是看得明白許多事情,卻不在表面上表露出來。而慕宇現在也頗有他的兄長沉著冷靜的風采了。

寧玉沒有立即回答。周立衡這時正好停了琴聲,“這天下間,很多東西,都是不可兩者兼得的。所以,我是第二種。這句話不是慶陽君對秦姑娘說的。”

寧玉還記得,自己曾經問過周立衡。如果知道了有可以治好自己的病的方子,但是會違背心中的道義,他會不會選擇求生的權利。寧玉那時候沒有給周立衡第二種答案。所以周立衡說的第二種,是他不會做出選擇。寧玉看著周立衡,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她永遠都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寧玉也勸說過自己,不要再過問這件事了。若是從前,她一定會為自己當初的過失負責,只是到了現如今這個地步,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自顧不暇了。

“若冰,還好嗎?”儘管慕宇沒有承認是慶陽君派人護送若冰的馬車離開的,但是嚴明親眼所見若冰和陶漪進了慶陽。寧玉曾猜測過,若冰說過她會回坐忘谷,是不想告訴她她的去向。但是她從來沒有去過慶陽,除非跟若冰一起離開的那個男人,他來自慶陽。

“她就是你的那個妹妹吧。我想,她在慶陽也好,其他地方也好,都會過的開心的。”周立衡的目光劃過寧玉的臉頰,慕宇在信上沒有提過關於寧玉的隻言片語。但是他還是聽說了,寧玉的武功盡失,這裡面發生了什麼,那便只有去往西沂的那一年了。

“因為她真的和你不一樣。你在意的太多了。”

寧玉瞧著周立衡,慶陽向來沒有傳出什麼不利影響的傳聞。可是她卻隱隱感覺到慶陽君日漸顯露的野心。“君上應該去拜見端王太后,還有太子殿下。”這個時辰,他出現在藏書閣,一定是沒有見過穆承煊和端陽太后的。

即便慶陽與東宮並沒有交情,可是慶陽總是天乾的領土,太子便是君,慶陽君理應前去拜見。

“秦姑娘真是禮數週全。”周立衡的聲音中聽不出來喜怒。

周立衡身邊的人都回來了,卻沒有見到容雪。琴聲嫋嫋,而寧玉卻有些昏昏欲睡了。周立衡輕輕地走近了去,脫下了披風,披在了寧玉的身上。

“君上,太子身邊的楚將軍求見。”

周立衡看了寧玉一眼,只吩咐了身旁的丫鬟,“照顧好秦小姐。”

“是。”丫鬟緩緩行禮道。周立衡才走出去,瞧見楚之承等候在樓下了。

“參見慶陽君。”楚之承抬眸道。周立衡並沒有出聲,似乎是不想驚醒寧玉,只是衝楚之承點了點頭。隨即便走了下來。

“君上,太子殿下有請。”

目光停楚之承身上,當初楚之承奉命出使西沂,途徑慶陽的時候,他們見到過。少年將軍,智勇雙全,他生平很少有佩服的人,也不論出身身份。楚之承便能算得其中一個。只是後來才知道,楚之承和寧玉之間還有一段淵源。

周立衡剛一離開,寧玉就睜開了眼睛。站起身來,第一反應是拿起了剛才桌面上的醫書。然後將身上的披風脫了下來,吩咐旁邊的丫鬟們下去。

“楚將軍既然來了,也是習得音律之人。秦姑娘一個人,太過勞累,楚將軍總不會忍心的。”慶陽君頓了頓,剛要離開,轉身留下了這句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