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日本身是會常駐在修士身上的,一經修成便無需刻意施展,時刻都在自動規避著天機。

這種級別的地煞大神通原本至少要結丹境修士才勉強有資格嘗試參悟,而且通常只有少數天才修士才能真的在結丹境就初步修成。

大部分修士都要到更後面的境界,依仗境界優勢才可入門。

路明非能直接修成掩日,一半是依靠了天書的神異,一半則歸功於他剛才引發的浩大異象。

那些鋪天蓋地湧來的紫氣並不是他在做夢,他之所以能完好無損地從紫氣倒灌中活下來,全靠天書為他煉化了多餘的紫氣。

天書已經認他為主,成了他的本命法寶。

作為本命法寶,經由天書煉化的天地之氣會化作天書的力量,這些力量可以融入他的玄關祖竅,稍加煉化後便能化作他本身的法力。

同樣,他的法力也可以滋養天書的本源,長期滋養之下可以提高天書的本質,亦可以在天書本源受損的時候對其進行溫養,使之緩慢恢復。

之前數量龐大的紫氣就是被天書煉化後注入他的祖竅,被他本能般地煉化成了自己的法力。

只是這些紫氣數量實在太過龐大,被天書煉化後積攢的力量也堪稱海量,只分出了微末些毫給路明非煉化,便讓他的法力達到了目前所能承受的極限,剩下的力量卻是無處消耗了。

作為一件法寶,天書和修士還是有一些相似之處的——比如和修士一樣,它也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

雖然煉化了海量的紫氣,但是這些力量都是被天書硬存下來的,不可久留,否則對它也會造成壓力和損傷。

如果路明非夠強,他倒是可以把自己當作一個“水管”,將天書積攢的力量匯入玄關祖竅煉化成法力,然後再把法力一股腦地輸送給天書,用這種方法將天書煉化紫氣所得的力量盡數化入天書的本源之中。

但他畢竟剛剛入門,修為實在是太弱了別說“水管”了,當個“吸管”都夠嗆,撐死了也就算是根中空的“牙籤”。

在這樣的情況下天書也只能另闢蹊徑,儘快將這股力量用掉,以免存不住後將之浪費掉。

而天書所選擇的消耗方式,就是在計算了種種方案後得出的最佳解,或者說是價效比最高的方案——為路明非灌頂地煞神通·掩日。

將這個神通灌頂給路明非並且消耗大量力量填鴨式地讓他入門,幾乎可以完美地耗盡這股臨時的力量,沒有絲毫剩餘或浪費。

可惜天書似乎還是不夠智慧,路明非心想。

如果天書可以再靈性一點,應該會給他灌頂一個可以加快法力積累的神通或法術,畢竟對於一隻食氣境的小蝦米而言,可以遮蔽天機的神通掩日雖然確實足夠高大上,但是實際作用卻並不及一門能加速修煉的神通或法術。

畢竟沒有哪個能卜測天機的大佬會閒得蛋疼去窺測一隻食氣境小蝦米的天機,掩日這種大神通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何況除了那個疑似修士的男孩之外,路明非至今未曾接觸過任何修士。

但是一門能加速修煉的神通或法術卻能讓他更快地脫離脆弱的“蝦米”期,儘快成長到有一定修士手段的“大龍蝦”期。

不過他也不能奢望太多,畢竟兩次灌頂下來,他也隱約接觸到了天書的“靈性”,這份靈性似乎還很懵懂,有點像是個會按照某些既定規則行動的小孩子。

不過這只是路明非模糊的感覺,倒也未必準確,他自己都不太自信。

能得到天書已經是蘸好山西老陳醋的餡餅從天而降了,他覺得自己沒啥可不滿足的,畢竟人要知足才能長樂嘛。

何況他已經過了中二期,現在早沒什麼遠大志向了,也不急著神功大成去做某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心態悠然平和得很。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這個“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神通”似乎以前在某本書上瞟到過。

甚至細細想來似乎就連“掩日”這個名字也有那麼幾分熟悉,就像某個被他在人群裡無意撇過一眼的行人有朝一日突然金光燦燦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乍然間竟有種半真似幻的熟稔。

只是冥思苦想半天,路明非也沒想到在哪見過這些名字,打定主意今晚去網咖上網查查後,他便離開了識海——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昏沉的時間在現實中是多久,還是出去看看比較好。

一片不知何處的悽愴大地上,路鳴澤坐在盤虯如巨龍的枯死樹根上,雙腿垂下晃動,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路鳴澤,它們都是虛幻半透明的,彷彿並非是真是的世界,大地的中心還有一小塊邊沿細密裂紋遍佈的長方形缺口。

路鳴澤小手用力扣住身下枯根的表皮,透過半透明的手指能看到枯根的表皮被他一點點捏碎,他的語氣和眼神中滿是驚疑:“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現在一點都感知不到哥哥的情況了?!”

他現在雖然還能進入路明非的意識,但是除此之外,路明非的一切情況他都已經無法再覺察絲毫,甚至連路明非現在在哪都感知不到了。

他剛剛還趁著那個卷玉石書簡無暇分顧而進入了哥哥的意識,雖然很快就被那個玉簡驅逐了出來,但是至少當時他還是能知道哥哥身邊發生的事情,也能感受到哥哥在哪的。

結果剛剛他和哥哥之間的聯絡卻突然間被切斷了大半,他現在只有進入哥哥的意識的能力了。

但是想進入哥哥的意識……他就得先透過那捲該死的玉簡的阻攔!

路明非的識海中。

在路明非走後片刻,寧靜祥和的純白空間中,一道矮小的黑色身影扭曲浮現。

路鳴澤面向天書,第一時間擠出人畜無害的友善笑容:“我覺得咱們可以聊……”

天書玉簡周身明光大放,向前飛掠砸出,於是路明非的識海內再度歸復原本的寧靜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