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慕慈:“倒也是,不管怎麼說,鴻途比方元名氣可大多了,還是呆在那裡好。說出去我也有面子。我男朋友,在鴻途,合夥人,多有面兒。”

顧立澤笑:“你還用拿我長面子?你不到半年打贏了五百多萬的官司,你們主任高興的跟寶一樣跟我炫耀呢。說句真的,我覺得你給我長面子,真長面子。”

說著將趙慕慈一把摟住,邊吻邊說:“你怎麼這麼能幹呢?真是個寶啊。”

趙慕慈笑著躲:“我也是說真的啦,你也讓我很有面子!相互的,相互給對方增光添彩嘛。”

顧立澤:“這倒是實話,相互給對方添磚添瓦。”

趙慕慈笑:“增光添彩,不是添磚添瓦啦!”

顧立澤:“都一樣,都一樣。你放鬆些,別那麼嚴謹,好玩一點。”

趙慕慈笑著躲:“我要走啦!一堆事等著幹。”

顧立澤才不理她,抱著腰一把拖回,又不成體統了。

律所關於這幾個案子的報道很快出來了,不僅內部刊發,公眾號和官方網站上也做了報道,一時間人們都知道了,新來的美女律師趙慕慈初戰告捷打了勝仗。趙慕慈的辦公室熱鬧起來了,前來道賀聊天趁機刷臉求提攜求合作的人絡繹不絕,走在行道間對她問好的人也多了起來,助理和實習生看向她的目光裡也多了一些仰視和期待。

趙慕慈不由得感慨,原來這便是成功的樣子。雖然她此時只是小荷初露,人們似乎已經看見了一位成功的合夥人,於是將面對成功者的面孔、目光和態度給了她。這樣的面孔,目光和態度,在她以往的記憶和期待中,自然是令人無限陶醉和得意的。然而如今的她卻是今時不同往日,接近過山巔也匍匐過低谷,感受過從山頂掃下來的微風和晨曦,也承受過那幽暗谷底的荊棘和暗傷。所以面對人們這樣的目光和熱情,她心中沉沉如月,寧靜皎潔,從而映照出這目光和熱情後面的慾望和投射幻影。

人們渴望成功,渴望出類拔萃,渴望與眾不同。他們想像她一樣,他們想從她身上得到點什麼。他們看著她,像是看見了心中渴求已久的東西實現在另一個人身上。這目光和熱情其實不關她什麼事,只是他人的慾望和幻想罷了。一個人如果將這些偽裝成抬舉和熱情的慾望當成真實,並認為自己真的很重要、很值得人們如此對待,那他便將自己置身於兩邊無欄的浮橋之上,也是將天空的晴朗當成永恆了。有一天這種目光和熱情不再投向他而給了別人的時候,他難免會感到落寞,挫敗和憤慨,甚至會在內心深處造成崩塌。

由是她暗自決定,要守住自己的清淨,不受外界和他人的影響。未來的路還很長,不管是因為贏了被眾人追捧讚美歡迎,還是因為輸了被眾人疏遠躲避暗諷,她都不放在心上。人們對她的態度,因她而起,卻與她無甚關係。她只管做自己的事,她只管行自己路。把精力放在案子和客戶上面,放在自己在乎的那個人身上,就可以了。

因為律所的宣傳和贏案本身造成的良好效果,趙慕慈後續又經各種介紹和轉介紹,陸續接了好幾個案子,有大有小。不僅如此,所裡一向團隊做到十幾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位專攻智慧財產權的高階合夥人也來尋求合作,看中的是她的業務能力,也是為以後相互合作鋪路。一時間工作多了起來,她每日早起晚睡也還是感到力不從心。顧立澤見不到她人,自然問起。聽說她忙,他便說道:“招助理吧,一個好漢三個幫。大事小事都自己幹,一個人吃不消的。”

趙慕慈:“合適嗎?我到這邊還不到一年……”

顧立澤:“有什麼不合適。你現在就是自己的老闆,招不招人自己說了算,跟別人也沒啥干係。別人說什麼也不用在乎。”

趙慕慈:“也是。不過……我們所裡好些律師年紀很大了也還一個人做事,我怎麼覺得不要太高調的好?”

顧立澤:“那你就累死。累死你也做不大。其實你打贏案子那會兒我就想說可以招助理了,沒說就是覺得你會有這種想法。加上你那會兒還忙的過來。現在你忙不過來了,你業務好,可以想見以後客戶會越來越多。訴訟的,沒準非訴的也會找上來。你一個人能把所有事都幹了?那太辛苦,也忙不過來。現在不但要招,還要多招幾個,搭建起團隊來。有了團隊,你就從具體的事情和跑腿、列印這些活裡解脫出來了,把你的精力放在做客戶,研究辦案策略和方向,業務發展方向上。慢慢就會大。”

趙慕慈:“你這是在抬舉我嗎,顧總?我做個律師就完了,哪還能幹那麼大的事兒?”

顧立澤:“這也是做律師啊,難道是叫你去開公司搞投資?只不過律師這個職業,也是有各種不同的做法。像你說的年紀很大一個人做的也是也是一種,像你這樣明明已經力不從心還想親力親為要把自己活活累死的也是一種,我說的建個團隊把工作分工自己只管核心的一塊也是一種。我只提供一種建議和參考,具體怎麼做,看你。”

趙慕慈當然知道他講的有理。沉思一會兒:“我現在的體量,招幾個好?”

顧立澤:“大事兒都是從小事兒幹起來的。先招一個,適應適應,慢慢的再添。每個員工負責不同的東西,彼此之間互補合作,你是這個團隊的核心。就像那個摩天輪一樣,轉起來,人就省力了。”

趙慕慈盯著摩天輪看了一會兒:“去坐摩天輪吧?”

顧立澤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似乎是想確定她什麼時候忽然換了頻道。搜尋未果,他也不追問,站起身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