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立澤到底不放心,通完電話又趕著跟趙慕慈見了一面,試圖勸說她進自己組裡幹,他會幫她得償所願。無奈趙慕慈意志堅決,說自己想了許久,並非一時衝動,就是要這麼幹。顧立澤無法,只好由著她撲騰一陣再說。

趙慕慈很快找到了一家願意讓她加入獨立執業的律所。律所位於外灘中心,辦公環境倒是明亮大氣,就是名號沒有智誠那樣響亮,準確的說是差遠了。趙慕慈倒不計較,覺得既然是獨立執業,好歹有個辦公場所就滿足,往後的一切還是要看她自己的能力和表現。

顧立澤卻推薦她去另一家。這家律所位於陸家嘴換環球金融中心,名氣比智誠、鴻途這些一線大所略遜一籌,卻也不是籍籍無名,說起來大家也都有所耳聞。按顧立澤的說法,良禽擇木而棲,就算是獨立執業,也該挑一挑律所聲譽口碑,准入門檻,以及未來與之共事的同事的素質和層次。雖說都是做律師,但跟其他圈子一樣,律師圈子自然也分三六九等。一下子落太低,大家磨合起來都有困難。

趙慕慈倒是沒所謂。畢竟兩家律所在她看來都差不多,都沒有智誠好。可是她已經拒絕了顧立澤組裡的職位,再拒絕就顯得不給面子了。於是她答應去談一談。見了律所高階合夥人和律所主任,兩位前輩笑眯眯,問了些過履歷,從業領域,執業年限,今後展業計劃,預期目標之類的常規問題,又聊了聊律所對於執業律師的各種支援和便利資源,合作方式,雙方核心的權利義務之類的東西。兩下一比較,趙慕慈才發現,這家律所從內到外的氣象,以及所涉及的客戶和業務,包括主任和合夥人給人的感覺,顯然是與她自己面的那家拉開了一大截距離。於是她不覺改變了看法,認為顧立澤果然考慮的有道理,

臨走前主任忽然問了一句:“顧立澤顧律師跟你是好朋友啊?”

趙慕慈抬起頭,只見主任又笑眯眯。她心中一突,不知顧立澤跟他說了什麼,總之現在看來,她在主任眼裡是關係戶沒跑了。不過想想也無所謂,是金子何必急在一時發光。於是她笑答:“對,多年的同事。”

“哦,呵呵!”這次主任跟高階合夥人一起笑眯眯。鬧得趙慕慈一面陪笑一面汗毛橫豎不服的進了電梯。

回家第二天,律所打來了電話,說管委會同意了,同意趙慕慈加入方元律所獨立執業。趙慕慈打電話給顧立澤,顧立澤毫不意外:“你可以申請一間獨立辦公室,不用擔心費用問題,就當我送你的開業禮。”

趙慕慈:“這麼大方,多謝啦。不過……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這也太破費了,心意我領了,這事兒還是我自己張羅吧。”

顧立澤:“不算破費。你只管去申請,老羅他欠我的人情。不用白不用。”

趙慕慈:“這樣嗎?就是面我的那位高階合夥人?好……吧,那謝謝了。”

顧立澤:“自立自強是好事。但也要學會接受好意。人與人之間本就是相互依存的。你只看到我此刻我在幫你,殊不知我也依靠你呢。”

趙慕慈:“你哪裡有依靠我?你那麼厲害。”

顧立澤:“我想靠沒機會啊。你給不給靠嘛。”

趙慕慈心中一窒,懷疑他又在一語雙關暗示什麼,可是她沒有確鑿證據。忍了忍她嚥下口氣將話題拉到陽關大道上:“那我先去看看可以選擇的辦公室面積。選個小一點的,低調一點好。”

顧立澤:“這倒沒什麼。你的辦公室招待的物件是客戶,同僚倒在其次。不過你考慮的也有道理,畢竟剛去。只是不要太小太偏,叫人看著印象不佳。”

趙慕慈答知道了。頓了頓忍不住問:“你跟主任怎麼說我的?那天他見我老是呵呵呵,笑的人發毛。”

顧立澤:“我跟他說我相中你了,準備追你。”

趙慕慈失笑:“難怪。”

顧立澤:“行了,抽空你去籤合同看辦公室吧,我這裡還忙呢。完了我去找你。”

趙慕慈答應著,掛了電話。

合同很快簽定,辦公室也敲定了。趙慕慈按著自己喜好佈置了一下,一時想起自己那些年在智誠時期也拿過幾個行業的獎牌榮譽,便興沖沖回家去拿。翻找一通找出來,卻發現都都有了破碎汙損的痕跡,頓時想起那個突如其來的早晨鄭玉媽盛氣凌人的踩在上面了。過往的不愉快的回憶被勾了起來,她坐在原地發了半天愣,那些撕心裂肺痛徹心扉恍如昨天,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了今天。人的生命力真是神奇。

電話響了。接起來,是顧立澤:“我在你樓下。”

趙慕慈開了門,顧立澤進來,手裡捧著一簇金黃色開的燦爛的向日葵:“在做什麼。”

趙慕慈接過花:“開的真漂亮。”轉身去找瓶子拿水插上:“今天怎麼有空?”

“忙裡偷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