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k一下子盯著她,眼中又露出曾經叫她不自在的偵測般的目光。她輕輕露出笑容:“就在那天早上你和她吵完架之後。”

Frank鬆懈下來。他剛才對自己產生了極大懷疑,以為自己的判斷出了差錯,以為趙慕慈什麼時候這般高深莫測、善於偽裝了。

他聽著趙慕慈的敘述,得知Julia如何質問她,如何怪罪她,如何叫她寫檢討,如何逼著她做案子,又如何鬧到今天下午這個局面。

末了,趙慕慈自嘲般笑笑:“不到一個月,寫了兩回檢討呢。好像回到了小學時代,成了壞學生了。”

Frank:“為什麼不跟Julia提供線索呢?倒叫Cindy佔了便宜。”

趙慕慈:“你會這樣做嗎?”

Frank沒有做聲。商業道德這個東西,在他看來,見仁見智。在這一點上,他向來是看人下菜的。用唯物主義辯證法的觀點來說就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所以無法一言以蔽之。

趙慕慈等不到回答,低了頭輕輕說:“你這樣信任我,跟我聊起心中困惑,我怎麼能趁火打劫?”

Frank聽了,心中一動,漸漸泛起了同情,還有一絲暖意。

他問她:“你打算怎麼辦?”

趙慕慈低了頭,半晌回道:“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Frank:“跟我幹吧。”

趙慕慈聞言,露出詫異,她笑了:“別開玩笑了。”

Frank:“沒開玩笑。”

趙慕慈猶豫:“要真跟了你,那我的名聲可就完了。不知道會被黑成什麼樣。”

Frank:“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趙慕慈:“你太高看我了。我被Julia使喚慣了,大概服從性比較強,獨立踏出一片草原的能力或許還在沉睡,或許已經枯萎了。”

說完看了看Frank:“你該去挖Cindy,那麼能幹。”

Frank瞧著她:“只對你有興趣。”

趙慕慈一愣。這話乍一聽,沒什麼毛病。可不知怎麼,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彷彿有著某種一語雙關的含義。

她思想忽然分了叉,腦海中閃現出之前跟他的種種曖昧片段。幸虧是在黑夜中,不然此刻的窘迫和似乎紅了的臉,要往哪裡躲藏。

她用說話掩飾自己的困窘:“我何德何能。天下英才多如……”

不等說完,她只覺得眼前一片陰影壓過來。尚未反應過來,Frank已經伸出雙臂,輕輕擁住了她。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還有一些體溫的烘托,一時竟忘了掙扎。

Frank輕輕拍著她的背,像是在安慰一般,對她這樣說:“別這樣,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很優秀,很有前途。你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律師,一名出色的合夥人,名副其實的精英律師。”

聽到他這些鼓勵的話語,趙慕慈鼻頭一酸,忍耐半晌,終於抑制不住,落下淚來。

乘了夜色的掩護,她先是默默流淚,接著輕輕啜泣,最後到了傷心處,竟哭出聲來。她抓著Frank衣袖,像個飽受委屈了孩子一般,將數日來心中的酸楚都化作了淚水。

淚水打溼了Frank的襯衫,他不理會,只是輕輕拍著她的背,輕輕的安撫她。

哭得差不多,她清醒了過來,離開Frank的懷抱,一邊用手抹去眼角的淚,一邊拖著哭腔抱歉的說:“對不起啊。把你衣服弄溼了……”

Frank遞上紙巾:“不要緊。難得見你哭。三生有幸。”

趙慕慈沒忍住,破涕為笑。 Frank繼續安慰她:“早點回去,放心睡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趙慕慈點點頭。緩和下來,兩人作別,趙慕慈上車,緩緩向前駛去。